沈秀发髻松散，一只手捂着脸跑进来，直接上了二楼。

没一会二楼传来沈婆子边哭边骂的声音。

“没天理呀，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不公呀！老天爷对我们不公呀！”

沈母带着沈七七上了二楼，见沈婆子和沈秀母女坐在床边抱着哭。

沈母走向前，“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好意关心，全换来沈婆子的怒喊声，“滚，你们给我滚出去！”她指着门口。

“不用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

“娘，你这是什么话？你们住在慈济堂，又突然大哭不止。”

“我不过来看看，旁人还以为我虐 待您了。”好心当驴肝肺，沈母也学着阴阳怪气。

“哼！你们抢了我文儿状元，又陷害他入狱，你们狼子野心。”

“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你们的真面目！”沈婆子鼓着眼睛，瞪着沈母。

“娘，我想你是老糊涂了。”

“放儿凭真才实学考取状元，是实至名归。”

“沈文无才无品，窃取试题，藐视朝廷，那是县令大人亲自审理，断案的。”

“就算你人老，犯糊涂。县令大人正值壮年，定然不像您一样。”

既然不想留脸面，那干脆都别留了。

“你！”沈婆子捂着胸口，额头青筋突突的跳，“你这个贱妇！”

“娘，您既然在慈济堂住着不舒服，我也不挽留你了。”

“我们本已分家，分家书上明确写着，你跟大哥住，我们每月给你三两银子养老费。”

“您放心，养老钱我们定不会克扣，一年十二个月一共三十六两。”

“为了感谢娘对相公的养育之恩，我们一年给您四十四两，祝您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四十四的谐音，死死死。

“那娘，您好生休息，明日便走吧。”

走到门口，转身含笑道：“娘，麻烦您跟大哥说一声，他欠的五十多两银子该还了！”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这是娘您说的，我们也不敢违背。”

沈婆子气得胸口发闷，脑瓜子嗡嗡作响，一口气喘不上来，两眼一黑，身子往后仰，倒在了床上。

“娘！”沈秀的叫声划破黑空。

【哇，一向懦弱的娘亲，居然这么刚！怼得沈婆子无力还口。】

沈七七跑上前，将保命丸塞进沈婆子的嘴里。

【她不配这样的死法！】

沈秀目光猩红看向她，快速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去死吧！都是因为你，你早该死在池塘里！”

自从沈七七死而复生，给她们带来了无尽的厄运。

只要沈七七死了，那她们就能改运了！

“去死、去死……”沈秀的力气越来越大，额头上的青筋也鼓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掐断了，胸腔因为缺氧像被烈火焚烧一样窒息。

眼前雾蒙蒙一片，娘亲近在眼前，却那么不真实。

沈母急得用力拉扯沈秀的手，沈秀着魔了一般力气大得出奇。

沈母低头狠狠地咬在沈秀的手腕处，巨大的疼痛让她松开了手。

沈母趁机将她拉入怀中，恶狠狠的盯着沈秀的一举一动。

只要沈秀还想下手，那她一定拼死护住七七。

沈放等人闻声跑了进来，见状冲到前面，将娘亲和七七护在身后。

李大夫和沈梅将沈反手压住。

没一会，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凌乱，似乎有五六个人。

门外传来杂乱的喊声，“把沈秀这个贱人交出来！”

沈秀闻言吓得脸色苍白，“快、快把他们拦住！”满脸惊恐。

六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冲进房间。

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被钳住的沈秀，“就是那个贱人！”

“沈秀你这个贱人，骗我们的感情也就摆了，还骗我们的钱。”

“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

“我的三十两。”

“我的五十两。”

“我的六十两。”

……

领头的书生跑上前，抓住沈秀的衣领，朝她脸上连吐了三次口水，“贱人，还钱！”

发黄黏腻的口水粘在沈秀的脸上，口水的腥臭味直冲脑仁。

沈秀忍不住干呕几声。

书生见她嫌弃自己的口水，一巴掌扇了下去，“跟我亲嘴的时候，没见你嫌弃！”，打得沈秀脑中嗡嗡作响。

后面的书生学着领头书生的样子，一个个朝沈秀吐口水。

李大夫和沈梅怕殃及无辜，嫌弃地松开手，退到一旁。

六个书生将沈秀团团围住，纷纷指着沈秀，一个接着一个地骂。

缓过来的沈七七，躲在沈母的怀里，沈母怕带坏她，赶紧让沈放捂住她耳朵。

只言片语的声音依旧能传进她的耳中。

没想到书生骂人，也能骂得那么脏、那么难听。

沈秀捂着耳朵，双眼含泪不停地摇晃着头，“别骂了、别骂了，我再也不敢了……”

书生们骂累了，问道：“把钱拿出来，还给我们，这事就算了。”

沈秀一双泪眼看向书生们，嘴唇发抖，“钱…花完了……”

“什么！”书生们惊得站直了身子，“一共三百二十两，全都花完了？”

其中一个书生冷哼一声，“钱没了，那就挣吧。我和宜春院的女掌事相识，沈秀的姿色，想必不足三月，就能将钱还给我们了。”

沈秀闻言吓得张大了嘴。

沈秀明白，今日不将钱还给他们，他们是不肯罢休的。

为了避免再受侮辱，沈秀跪行到沈母脚边，抱着沈母的小腿，祈求道：“二嫂，刚才是我失心疯了，才会那样对七七。是我不对，是我该死。”

说着伸手自扇巴掌，“二嫂，求求你帮我一次吧。”

“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我给你当牛作马，只求你救我这次。”

“二嫂，救我一次……呜呜呜……”

沈秀边哭边扇自己，没一会脸颊红肿。

沈母心中不忍，回头看向沈放。

沈放微微摇头，小姑的性子他清楚，就是养不熟的狼崽。

看似柔弱，被她咬一口，就能见血见肉。

就算帮了她，为其利益，也会反咬一口。

书生们见沈母没有开口的意思，上前抓住沈秀，拖着往外走。

沈秀惊呼，“二嫂，救救我……”

此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刚才她以为只要自己做足了自虐的戏，二嫂定会心软帮她。

她抓着门框，嘶吼着，“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