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县的街道上开始落起了冬雨，细密的雨丝混着寒风。

让本就萧瑟的青石县更添了几分凄冷。

街角的茶馆里，食客们正热议着最近的大事。

“听说了吗？张家大公子被人废了丹田！”

一个身材矮胖，穿着褐色布衫的商人压低声音道。

“可不是，整个商队都给劫了！”

“连官家照料的都要管，以后怕是都要交过路费喽！”

“那可是十几车的货物啊！”

另一个蓄着山羊胡的老者摇头叹息。

林诺走过茶馆。

听着这些议论，面上不动声色。

他比谁都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甚至还在其中杀了青石县上两个赫赫有名的强者。

说出去，怕是被笑骂。

“哪来的混小子，估计连毛都没长齐，就敢说大话！”

“快走，再胡说八道，叫官府把你抓了去！”

......

他照例坐在靠窗的位置。

小二端着酒菜过来，压低声音说。

“林捕头，听说新来的客人都换了地方吃酒。鸿福楼的生意都转到醉仙居去了。”

林诺夹了块卤牛肉，漫不经心地问。

“怎么，鸿福楼的厨子手艺退步了？”

小二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是厨子的事。那些人都是跟着东街的刘老三走的。”

“说是......”

小二往四周看了看，声音更低。

“说是刘老三已经拜了城北赵家的门。”

林诺点点头。

鸿福楼是猛虎帮的产业，刘老三的堂口平时就在那里聚会。

这个细节，足以说明问题。

就这样，一碗卤煮的功夫，他就摸清了帮派间的暗涌。

这些天来，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方式，不动声色，不惊动任何人，就能得到想要的消息。

毕竟在这座城里，茶馆酒肆才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只要你懂得如何倾听，市井之间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不仅是鸿福楼。

林诺这些天注意到，码头的水脚力也换了一批面孔。

原本猛虎帮管辖的那片码头，现在多了不少生面孔。

面孔都悄悄转到了别处。

“林捕头，您要的热茶。”

小二又添了一盏茶，顺势靠近。

“您猜怎么着，前两天晚上，顺风堂的几个兄弟来喝酒，喝到半夜就开始收拾家伙什。”

“第二天一早，他们在城西的赌档就关门了。”

林诺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茶馆内稀稀落落的客人。

往日这个时辰，猛虎帮的底层帮众常常三三两两来这儿吃饭。

现在却安静得出奇。

“对了。”

小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您记得那个独眼龙王九吗？专门给人放印子钱的。这两天见他总往城西跑，每次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

林诺心里冷笑。

王九是猛虎帮的外围人物，专门帮帮里放高利贷。

这种人最是见风使舵，往城西跑，无非是想投靠西边的青龙帮。

这就像是一场无声的潮退。

当大浪退去时，那些原本依附在礁石上的小鱼小虾，总是第一个觉察到危险。

它们悄无声息地游走，寻找新的庇护。

但最让林诺在意的是猛虎帮高层的反应。

这么多产业和人手流失，他们却像没看见一样。

莫非......他们另有打算？

......

张家主府内，烛火通明。

府中下人行色匆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张全的事情让这位脾气火爆的家主震怒不已。

据说他连摔了好几套上等瓷器，吓得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张枫闻讯连夜赶回。

这位平日里风度翩翩的二公子，此时也是面沉如水。

不过相比其他人的慌乱，他倒是显得格外冷静。

因为大哥在出镖的时候，正待在偏府里呢。

还有父亲专门找人看着他呢。

......

与张家的暴怒相比。

猛虎帮的反应可以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三当家失踪的消息像一块石头沉入湖底，激不起半点水花。

帮中弟子该吃吃，该喝喝，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过林诺因为捕头身份知道，这种平静下潜藏着暗流。

一些消息灵通的小帮派已经开始悄悄投靠其他势力，生怕被卷入这场风波。

......

玄武馆直接关门谢客，馆主不知去向。

这位武林中的老油子......

如林诺所料，选择了闭门独享机缘，没有告诉其他人。

对于掌握了妖熊尸体和气血果这等宝物的人来说，这确实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他眼中运气不错的小捕快是绝对不敢独自出售的。

......

整个青石县就这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表面上一切如常，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林诺借这段时间闭关修炼。

然而十余天过去，他的修为依然卡在皮肉后期的门槛上。

明明到了皮肉中期最巅峰。

那层屏障就像一堵无形的墙，任凭他如何冲击都无法突破。

“资质终究摆在这里。”

林诺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清秀的面庞上写了无奈。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匆匆跑来，手里捏着一封信。

那是张枫派来的人。

信中先是夸奖林诺干得不错。

还说他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也没能买到合适的突破丹药。

不过最后提到，青龙拍卖即将开启。

“倒是个获取丹药的好机会。”

林诺眼前一亮。

青龙拍卖每年冬季举办一次，是青石县最大的交易盛会。

大概在新年的前几天。

届时各路武者齐聚，奇珍异宝云集，说不定能买到突破所需的丹药。

而他身上并无多少银两。

只是他在郊外还有一头妖熊尸体没有处理。

至少值个上千两，现在形势严峻，物价上升。

卖个1500两应该没问题，到时候不管丹药怎么升值，他都能买到。

可是......

妖熊尸体的处理必须谨慎，而且要快。

要是被玄武馆现行一步就不好了。

林诺思虑再三,决定以一个普通武者的身份去找青龙帮。

他特意换了身灰布长衫,脸上还用土灰遮掩了年轻的面容,看起来就像个四十来岄的落魄汉子。

通过瘦猴打听,他选中了青龙帮一个叫沈掌柜的中人。

此人负责杂务买卖,最适合这种不显眼的交易。

雨天,城南一处偏僻的茶馆。

林诺已经在这里蹲守半个时辰,确认没人跟踪后才让瘦猴把人带进来。

“在下陈五,听闻沈掌柜收些精贵物件。”

林诺故意压着嗓子,说话也学着北方口音。

沈掌柜打量着他。

“要卖什么？”

“好东西,但得先说好规矩。”

林诺露出几分胆怯。

“小人有个东家,这是他让我来卖的。消息要严,否则我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听他提到“东家”。

沈掌柜顿时来了兴趣。

“哦？是哪位高人?”

“这......小的不敢说。”

林诺苍蝇搓手。

“东家说了,只管把东西卖了就是。”

次日一早。

在城外废弃农庄见面。

林诺故意表现得战战兢兢,时不时张望。

当妖熊尸体展示出来时,沈掌柜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是筋骨境的熊妖？你东家是......”

掌柜别问了。”

林诺赶紧打断。

东家说了,五千两,概不还价。”

“不行，我身上银票不多，最多1800两！”

“成交！”

最终银票到手。

沈掌柜还想套话,林诺却装作害怕地一溜烟跑了。

这一番表演下来,沈掌柜必然会以为他背后有个了不得的高手。

至于猜测到林诺身上,反而会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一个皮肉境的小捕快,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回到住处,林诺将银票仔细收好。

这买卖做得还算圆满,既得了钱,又把自己摘了出去。

就算青龙帮再有本事,顶多查到一个子虚乌有的陈五”和他那神秘莫测的东家”。

......

夜里。

他取出一颗气血果服下。

果实通体血红，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入口即化，一股温热的气流在体内游走。

虽然依旧没能突破，但距离那层屏障明显又近了一步。

修炼，不进则退！

雪花在昏黄的灯火中打着旋儿，给这座喧嚣的城市带来了短暂的宁静。

林诺站在窗前。

看着纷飞的雪花，心中暗暗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拍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