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觉得奇怪,问他:“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去做亲子鉴定?”
金伟力夹了一片杭椒牛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说:“我也不是突然想去做亲子鉴定。只是这两年才开始流行亲子鉴定,我的一个朋友正好在医院,拉我去做。我开始还不愿意,心想,做什么亲子鉴定,难道念念还不是我的女儿?我那个朋友说,那还真不一定呢!不少人做了亲子鉴定,发现儿子、女儿不是他的。你想想啊,你老婆卿飞虹,明显比你优秀,也一直没答应和你谈朋友,怎么突然就答应和你结婚了?你不觉得很可疑嘛?他这么一说,我就火了,我说‘你这家伙,一定是嫉妒我!嫉妒我能娶到卿飞虹这样漂亮、能干的老婆,也嫉妒我能生出念念这样可爱、乖巧的女儿!’
我那个朋友说,我嫉妒你是肯定的,但我现在只羡慕你有卿飞虹这样的老婆,并不羡慕你有念念这样的女儿。因为这个女儿,在没有鉴定之前,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也相信,你一定也想搞清楚,念念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要是鉴定出来,她确实是你的女儿,我就会加倍地羡慕你。
你再考虑考虑,你要是来做,我给你打八五折。
我当时对他说,我不会做的,我相信念念就是我的女儿,卿飞虹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那个朋友说,话先不要说得这么满!反正,有需要就去找他,八五折!
我虽然口头上说不做,回家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吃饭不香,就想着这个事情,最后还是没忍住,没有告诉卿飞虹,偷偷带着念念去做了鉴定,原价6000元,我朋友给我打了八五折,花了5100元。
两天之后,鉴定结果出来了,我一个人去拿的鉴定报告!让我难以置信,念念竟然真的不是我的女儿!
我朋友拿着这个结果给我,幸灾乐祸地说:‘金伟力啊,好在我给你做了这个亲子鉴定吧!不然,卿飞虹给你戴了绿帽子,你还蒙在鼓里,你是在替别人养孩子哎!’”
听到这里,陆轩和杨志震惊之余,相互看了看对方。杨志冲金伟力道:“你要是信口开河,要是撒谎,你知道我们不会饶了你!”
金伟力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说:“知道,你们请我吃饭,请我喝酒,我总要吐出点管用的给你们听。反正这话也没人听我说,我正好也有个倾诉的地方。”
陆轩看他的这种状态、这个态度,也觉得他不太可能撒谎,就又道:“那现在,给你这个倾诉的机会。你就说说把,后来你和卿飞虹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们是怎么离婚的?既然离婚了,你后来为什么还要去骚扰卿飞虹?”
金伟力抬头,瞅了一眼陆轩说:“我去骚扰他们?那是因为她们答应我的都没有兑现,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他们?”
他们?!
这两个字引起了陆轩的重视,忙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除了卿飞虹,还有谁?”
“这个人,就是卿飞虹的领导啊,姓周!”
“姓周?”陆轩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人,“你说的是周立潮?!难道,念念是周立潮的女儿?”
看着陆轩急切的态度,金伟力却不紧不慢起来,他的啤酒杯已经空了,他自己却不倒酒,反而推到了杨志的面前:“给我倒杯酒吧!”
杨志怒道:“你自己不长手啊?不会自己倒酒?”金伟力一笑说:“你们不是想听故事吗?你这位领导,不是想让我把来龙去脉都告他吗?这个故事还有不少,你们想要我说,就帮我倒酒吧!我讲故事可是很累的,而且这些还都是我的伤心往事!”
杨志虽然恼怒,但也知道金伟力要说的对陆主席有用,而且他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给他斟了满满一杯啤酒。
金伟力喝了一口,上嘴唇都是啤酒泡沫,他也不抹去,就开始讲他和卿飞虹之间的孽缘!
金伟力在知道念念不是亲生的之后,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手中的鉴定报告被他攥得皱成一团。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医院,连朋友在后面喊他都没听见。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在他眼中都成了模糊的色块,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声。
“卿飞虹……你一直在骗我,把我当猴甩!”他咬牙切齿地冲入家门!
回到家时,卿飞虹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念念坐在客厅地毯上搭积木。门被猛地踹开的巨响吓得念念一哆嗦,积木塔哗啦一声倒塌。
“金伟力……你怎么了……”
卿飞虹从厨房探出头,话还没说完就被金伟力一把拽住长发,拖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金伟力将亲子鉴定报告狠狠拍在茶几上,玻璃桌面都快碎了,“念念不是我女儿?你他妈给我解释清楚!”
卿飞虹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念念被这阵仗吓得哇哇大哭,扑过来抱住金伟力的腿:“你不要打妈妈!”
“闭嘴!杂种!”金伟力一巴掌甩在念念脸上,小女孩踉跄着跌坐在地,脸颊立刻肿起老高。
“你干什么!为什么打女儿?!”卿飞虹尖叫着护住念念,却被金伟力揪住头发拖到沙发上。
“说!这孩子是谁的种?”他掐着卿飞虹的脖子,面目狰狞,“我他妈当牛做马养了一个野种!”
卿飞虹在窒息中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深深的血痕。金伟力吃痛,这才松开手,看着她剧烈咳嗽。
她咳嗽了好一阵,抹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才说:“金伟力,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利用了你。你要是想离婚的话,我完全同意。你要是想要补偿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但是,希望你不要再打我,也不要再打念念了!”
“你说不打,就不打吗?”金伟力又抓住卿飞虹,狠狠地抽她的脸,然后又去打念念的屁股,将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在他们母女身上。
发泄完了,他喝了一顿酒,出去赌博。金伟力以前也抽烟、搓麻将,但念念出生以后,他就都停了,上班之余,简直就是一个称职的“家庭煮夫”!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幸福的基石,原来就是一场欺骗,这种伤害让他彻底崩溃。
所有的坏习惯都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
接下去的日子,变得一团糟。他再也不管家里,不管念念,一醒来就去赌,赌输了就喝酒,喝了酒就打卿飞虹和念念,也正因如此,念念看到他就害怕、对他也再没有半点感情了。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在路上,他被人套上头套,塞进了一辆面包车,带到了一个不知道哪里的房间,先是被狠狠收拾了一顿,头破血流,牙齿也磕断了两颗。
金伟力张开嘴巴,确实在上下颚有两颗牙齿的位置是空的。
杨志说:“你活该,打老婆孩子,就是恶人。”金伟力瞪着他说:“那我被戴绿帽子,也是活该吗?你要是喜欢,你就回去让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好了!”听到这话,杨志忍不住,一把抓住金伟力的胸脯:“你说什么?你这是要让我揍你吗?!”
金伟力哈哈笑起来:“你看,你不也受不了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吗?你要是真被戴了,我看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杨志满脸怒容,却也不能一口否定。他心里也不由想,要是自己和金伟力换个位置,自己真的能比金伟力好吗?真的很难说。
陆轩就说:“这是不能假设的事情,还是让金伟力继续往下说吧!”杨志也就不再去想这些烦恼的事情,冲金伟力说:“抓紧说,别废话。”金伟力道:“那也要你别给我打岔才行啊!”
杨志就不再说话。
金伟力继续说,他被狠狠收拾了之后,有人才将他头上的头套除了下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在这个小房间,有两个人,一个是卿飞虹,她的脖子里有一条青痕,用一条小丝巾遮掩了;还有一个人,就是周立潮,是卿飞虹在区府办的直接领导!
周立潮,果然是周立潮!陆轩心头叹道,他也知道卿飞虹和周立潮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以前不曾想过,念念会是周立潮的女儿!
不过,这会儿陆轩也不急于去打断,继续听金伟力往下说。
那天,周立潮看着除下头套的金伟力,说,刚才之所以打你,是因为前段时间,你一直在打飞虹和念念,俗话说,一报还一报,你们算是两清了。
金伟力不服地喊道:“怎么会是两清呢?卿飞虹欺骗我的账,怎么算?我替人家养孩子的账怎么算?对了,念念是不是你的女儿?我是不是在替你养孩子?这笔账怎么算!”
周立潮道:“卿飞虹骗了你,但是她也做了你好几年的老婆。本来,像你这样的垃圾,配做飞虹的丈夫吗?这几年,不是也让你睡到了吗?你还想怎么样?所以,她骗你的事情,也已经用她的身体补偿给你了!至于,你替人家养孩子,我们考虑给你一笔补偿,只要你现在就答应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