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丽娜听他说得后果如此严重,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的慌乱,吱吱唔唔地说:“他有送过我几万块钱。”
刘新武对古丽娜安排道:“省里这边我做做工作,看看能不能把调查组尽快撤回来。你如果有机会,看能不能通过非正常渠道与宁武威递上话,他若想保证自己,必须首先保住自己身后的人。只有身后的人安全,他才能有安全,身后的人出了问题,他就没有了盼头。”
他知道古丽娜想传话已经不可能,实际上是在警告她一旦受到宁武威的牵连出了问题,不能把自己牵进去。
刘新武自信虽然宁武威为了当县长曾经给自己送过十万元的卡,但以自己现在的地位。上面不可能因为区区十万元审查自己,调查组真要找到自己头上,自己不承认他把卡交给了自己——事实上那张卡是他走的时候丢在他坐的沙发旁边的茶几上的,并没有给自己。
他给省wei书记陈宏达去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向他汇报工作。
下面地市的书记、省直部门的负责人向省wei书记汇报工作就当找秘书挂号,常委们向书记汇报工作可以越过秘书直接找书记挂号约时间。
陈宏达在电话上对他讲,“我这边还有两件事,你一小时后过来吧。”
一小时后,刘新武出现在陈宏达的办公室里,寒喧几句后进入了他想表达的正题:“陈书记,我这个专职副书记到底该管什么、不管什么,我怎么现在越干越糊涂了呢?”
一个班子相处了几年,陈宏达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位助手,讲话从不亮明自己的观点,喜欢让别人猜他想表达什么,他这么问,不知是对工作分工有意见还是对下面的人有意见,因而也很原则地说:
“以前副书记多,几位副书记各有侧重,从去年起实行专职副书记制度,各省市只有两名副书记,其中一人担任省、市长,按照上面的精神,省wei专职副书记主要负责协助书记处理日常事务和党建工作,另外协助省長处理一些行政事务。
到了咱们省,考虑你多年从事党务工作,政务那边干的时间短些,让你侧重了意识形态领域的工作。”
刘新武又问:“我作为副书记协助你处理日常事务,但现在除了宣传部長之外,其他常委从来不找我汇报工作、交流思想,我这个协助工作其实也是一句空话。”
陈宏达说:“过去除了省長以外还有三名副书记,其中一人兼任纪委书记,一个分管组织人事,一个分管意识形态,既然是分管工作中就有抓手,实行专职副书记制度后扩大了常委的权限,常委不需要找副书记汇报工作了,但你可以主动找他们了解情况。”
刘新武似乎茅塞顿开,点着头说道:“我这个副书记干了一届多了,自去年以来感觉着不知怎么干了,协助分管日常工作没有抓手也不知道怎么协助,什么都不管吧又怕被人说拿工资不干事,管吧又没有人汇报工作,总不能赶到门上给人下指示。听了你刚才的话说醍醐灌顶有些夸大,但却是起到了拨云见日的作用。”
他离开了陈宏达的办公室后给周胜利打了个电话,“胜利书记,现在很忙吧?”
自打查处了刘新文以后,刘新武与周胜利几乎到了见面不说话的程度,在常委会上也总与他唱反调。
突然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周胜利感到很突然。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周胜利说道:“领导有指示,再忙也不能说忙。”
刘新武说:“谈不上什么指示,想着与你说会话,你看我去你办公室还是你来我办公室?”
周胜利说:“哪能让书记到我办公室,还是我去你办公室接受指示吧。”
刘新武道:“那也好,我这里刚好有晚辈送来的武夷山大红袍,请你这个专家给鉴定是真还是假。”
虽然同在省wei办公大楼,周胜利调到北海省工作三年多却是第一次进刘新武的办公室。
刘新武热情地把他迎进办公室,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我外甥在武夷山当兵,过年回来给我捎了半斤大红袍,说是真正的母树大红袍,我听说你是茶叶方面的专家,请你品鉴是不是真正的大红袍。”
周胜利说:“我是学农的,在县里工作时跟着一个茶农学过一点茶树栽培方面的知识,种茶、炒茶、制茶懂一点,品茶却是外行。
据我所知,真正的母树大红袍只有六棵,树龄已达三百多年,属于国家一级保护文物,前些年每年能采制几两茶叶,从前年开始国家已禁止从这六棵树上采摘叶子。
有关部门采用细胞繁殖技术通过母树繁育了大量的茶树。我们现在喝到的武夷山大红袍都是从这些茶树上采摘的,其实母树上采的叶子未必比幼树上采的好。”
“我说你对茶叶有研究吧,果然是。”
周胜利说:“我这就等于农民知道哪块地里适合长什么庄稼,渔民知道哪片渔场能打到哪些鱼一样,只能算是技能,还说不上是知识。”
他知道刘新武给他过来好茶伺候着绝对不是来聊茶的,他不挑明说什么,自己也不急着问。
聊了半天的茶,刘新武主动把话引到了正题上,“胜利书记,我给你提个意见,这不算是批评,我感觉这两年纪委的工作有些脱离省wei的领导。”
周胜利道:“你这么一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请刘书记讲得具体一些,该纠正的我们纠正。”
刘新武道:“按照规定,地方各级纪律检查委员会应当经常地向同级党的委员会请示汇报工作,积极反映情况和提出解决问题的意见,以取得同级党的委员会的领导和支持。
但是咱们省纪委除了每年给省wei写一个报告外,平常听不到纪委的汇报。如省纪委每年办的案件大小有几十起,基本上在决定对哪个干部审查的时候不请示同级党委,有的常委说这种做法有些无组织无纪律。”
周胜利反驳道:“有这种认为的同志,可能对纪委的工作性质和地方纪律与同级党委的关系还没有搞清楚。
按照规定,纪委接受同级地方各级党委的领导,同时地方各级纪委又可以对同级党委及其成员实行党章规定范围内的监督。
纪委实行这种监督,是履行它的职责,不能视为‘无组织无纪律’。恰恰相反,如果不这样做,那就是失职。”
这番话与刘新民先前的话内容上针锋相对,屋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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