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辰光说：“到海边转转，领略大自然的风光，好。胡书记就别陪了，让胜利书记给我们带路吧。”

胡文轩现在的地位，需要结交的关系是比吕辰光更上一级的人，顺着他的话说道：“胜利同志经常到海边，知道哪个地方值得看。”

秘书调过来一辆中巴车，上车后周胜利对司机小董说：“在海边随便转，到学校筹建工地时下去看看。”

他是海军预备役学校筹建领导小组的组长，较为关心这处学校的筹建工作。

小董是边防武警出身，对海边的路非常熟悉，开着车多数时间穿过了沿海大道，贴着海边走小道，边距海边近，路上还没有机动车。

他知道周书记经常到前面的鱼船小码头与鱼民一起交谈，购买一些鱼、虾、蟹之类的。多数打鱼的和卖鱼的都认识他，有的喊他老周，有的喊他小周，还有的喊他周大哥，开着车沿着海边的路开到了鱼码头。

周胜利对吕辰光等人介绍说：“前边这个海湾里的小码头停靠的全是鱼船，这里的鱼虾都很新鲜，价格也低，我每周都要来两次买些海鲜带回家里。”

他们下了车来到了鱼码头上。

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海鲜市场，一个个大塑料盆里养着各类鱼虾和螃蟹，有些深海的鱼上船就死了，鱼身上面盖着海䓍。

吕辰光发现买死鱼的人并不少，他问了问价格，多数比活鱼的价格还高。他问周胜利：“在京城海鲜店里的鱼一旦死了价格马上跌到了原来价格的三分之二，有的跌到二分之一，海边上的人怎么不在乎死活都一样买？”

周胜利介绍说：“这几种是深海鱼类，适应了深海中的高气压，出水后内脏膨胀炸裂，瞬间死亡，但都是今天刚上岸的，很新鲜。内地海鲜店里的鱼只要不标注深海鱼，死的都是养死的，在海边上降价也没有人买。”

周胜利与吕辰光和房征明聊着，鱼摊上不时有人与他的招呼：“小周，来买鱼，买我这份，刚上岸的。”

“今天不买，带几个朋友来看看。”

周胜利热情地回复着卖海鲜的老太太。

“老周，刚从船上下来的马鲛，上午上岸时嘴还动。”

一个年轻女子向他推荐自己的海鲜。

周胜利说：“你骗谁呢？这个季节咱们这一带鱼场里根本不出马鲛，出远海的也不到这小码头上卸货，你这是从公海里贩过来的。”

先前与周胜利打招呼的老太太说：“小周家不在这里，听说话就是海边上长大的，你哄不了他。”

房征明问道：“周书记怎么与这些卖鱼的这么熟？”

周胜利说：“我每个星期都过来买海鲜，打了好几年的交道，时间长了就熟了。你也与他们一样喊我老周吧，这里的人很少有人知道我的职务。”

“你为什么刻意隐瞒自己的职务，是来微服私访吗？”

周胜利说：“不是，我是感觉到别人知道你是领导干部时，你说话、做事甚至走路都得拿捏着，就像把自己裹在一层厚厚的壳子里面，别人不知道你是领导时，你与他们想怎么样处都可以，可以开玩笑、说粗话，从里到外都轻松。”

吕辰光问他：“省里那些招待场所的海鲜也这么新鲜吗？”

周胜利说：“也差不多，但望海山庄那些大厨做不出来海边的小饭店那么原汁原味。”

“我问了几种我熟悉的海鲜，价格太便宜了，到大酒店还不如买几样喜欢的海鲜就地加工。”

周胜利说：“我个人的客人，我经常带到海边来蒸上一大锅，便宜又过瘾——不过接等你这样的大领导环境太简陋了。”

“什么大领导？”

吕辰光说：“咱们两个级别都一样，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就在海边饭店里吃。”

周胜利让步了，“我得先请示文轩书记，他很注重规格、场合，还有标准。在渔家乐吃，十个人以下撑破肚皮也花不了三百元的菜钱，在省接待单位望海山庄，最低也得人均三百元。”

吕辰光说：“我了解文轩同志，你请示他一定不会答应，我给他打电话。”

他摸起手机与胡文轩通话。

小黑小白提着网兜看到了周胜利，老远就喊：“周大哥！”

两人来到跟前，周胜利看着两人的脸问道：“看你们合不拢嘴的样子，又发财了吧？”

兄弟两个在一起，永远是小黑先说话：“那是，今天摸到了海参家里去了，小半天捞了不下百条，别的不算，光是海参得卖七、八百元。”

说着，他把网兜送往周胜利眼前，打开上面的口说：“你看看，这十多条大的，每条有一尺长，少不了十块钱。”

周胜利看了看，说：“怎么全是海参？”

小白说：“别的海鲜刚才都批给那边小摊了，小摊上嫌海参价格太高，卖不出去，我们过去卖给参贩子。周大哥拿几条回家吃，您再到星期天联系我们，我们带你到那片海里去捞。”

小黑又把话抢了过去：“我妹来信问，嫂子首长过年来不来？来的话对她说。她现在上大三了，大四就上舰，再见嫂子不那么随意了。”

周胜利说：“海妞很争气，没让你嫂子失望，我回头打电话告诉她。”

周胜利手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电话是胡文轩打来的，“吕部长刚给我来了个电话，说看见码头上的海鲜很新鲜，想到海边的渔家乐吃新鲜。那种地方我就不过去了，免得去哪家吃了后他们都会拿着我去吃过打广告。

你陪着过去务必注意两点：第一点是必须保证食材新鲜，告诉酒店，领导在哪家酒店吃坏了肚子，就关他们家酒店，还要巨额罚款。第二点，档次一定要上去，海参、bao鱼都要上，酒店没有的话，让望海山庄给送过去，总之不能太寒酸，要让客人看着海边渔家乐的价格也不能低于每人一百元的标准。”

周胜利嘴里答应着，心里在说，每人一百元，就是把海参bao鱼当饭吃也花不到那些钱。

他叫住了刚要走的黑白两兄弟：“你们两个别先走，我还有事给你们安排。”

忽然，码头上的人们都往海边跑去，连卖鱼的也丢下自己的摊子跑向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