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在前行中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两手拉着的人越来越重,已经变成了拖着往前走。
而迎面来的海腥味越来越浓,已经有细小的水雾喷洒到自己的脸上——他知道海啸的前锋已经到了,距海啸巨浪的到来已经用秒来计了。
自打来到北海后每天在海底练功,周胜利的功力浓厚了许多,这些年位高权重,难得有全力施展功夫的机会。无论是拉着还是拖着老班长夫妇行走,他都感觉着内力连绵不断,脚下的速度不减。
但是,自打水雾喷洒到身上后,他感觉到来自对面的阻力巨大,像是有一台大马力的抽气机往外吸着自己体内的功力,内力随时会枯竭。
好在荒岛就在眼前,目标终将要到达。
此时的水雾已经变成了水帘,在后面巨浪的推赶下犹如万把钢针插到肌肤上,疼痛难忍。
三个人都知道,此刻哪怕是万把钢刀迎面刺来也得忍痛前进,稍有迟疑海啸来到后人体就会被海浪撕裂。
就在这时,前面一道高得看到不顶的水墙齐齐地压了过来。
周胜利两手用力抓住两人,生怕他们被巨浪从他手里把人夺走。
“哗”地一声,巨浪压到了他们身上。
好在三人对大海并不陌生,在巨大的海浪拍打下还能保持清醒。
自打巨浪打下来的那一时刻起,他们脚下的沙滩不见了,海水像是从地下突然涌出来似地,三人置身水底,四面一片水茫茫。
周胜利用力蹬着地面浮到了水面,此时四面一片汪洋。
好在他们已经到了荒岛下面,而且他们现在的位置是背着海啸来的方向,荒岛不仅正面阻挡了对面来的海浪,周胜利他们左右两侧的海水还形成了一股回放的力量,把他们推向岛上。
老班长夫妇不会借助水力,上了两次岸都被海浪推到海岸形成的反推力给挡了回来。
周胜利借着海浪再一次涌向海边的力量,把他们二人托上了海岸,自己则像鱼在水里一样在巨浪的推力下跃出水面,反而较两夫妇之前落到了岸上。
上岸以后,周胜利没有敢停留,拉着两夫妇往高处走。
海底与陆地一样,有平原、有深沟,也有高山,那些山尖虽然在海平面以下,但接近海平面的被称之为暗礁,那些山尖在海水涨潮是被没入到海平面以下,落潮时浮出海面的称为明礁。
像这座荒岛这样,无论是涨潮还是落潮山尖都有很大一部分在海平面以上的就是岛。
也可以说所有沙石海礁都是海里的山。
此时,老班长夫妇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张着嘴直喘粗气。
但是两人心中被一个信念支撑着,就是见到儿子,希望他没有出现意外。
巨浪拍打着荒岛上的岩石,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然而,老班长的妻子却从这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分辨出了儿子的哭声,“蛋蛋,是蛋蛋在哭!”
她脸冲着上面高喊:“蛋蛋别怕,妈妈来了!”
随后,她挣脱了周胜利拉着她的手,竟然把周胜利和老班长甩在了身后:“蛋蛋,别哭!”
老班长也张开了喉咙喊着儿子的乳名:“蛋蛋,爸爸回来了!”
周胜利自认为有内功在身,视力和听力均好于常人,但他实在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是不是两夫妇太牵挂孩子产的的幻觉?
他不知道两夫妇的家在什么地方,看到老班长的妻子往上跑也跟着往上面去。
现在海浪已经在他们的脚下,巨浪拍打岩石溅起的水雾在朝阳的映射下现出一道彩虹,又纷纷落到他们的身上。
周胜利看见了,在彩虹的下面,半山腰上有一处水泥到顶的两层小楼。
越往上去,惊涛拍岸的声音越小,彩虹与水雾也消失不见,从水泥房里传出的幼儿的哭声已经嘶哑,显然哭了有一段时间——孩子妈妈对儿子的哭声一定不是从耳朵里听到的,而是通过心灵感应到的。
接近水泥小楼的时候,一条牛犊般的灰黄色大狗狂吠着冲了过来,尾巴不停地摇着围着老班长的身子转来转去,好像是在向他表功。
老班长亲昵地摸着它的脑袋,对它说:“虎子立了大功,晚上奖励你一块大棒骨。”
他对周胜利说道:“虎子说蛋蛋醒了见不到我们两个,要出门找我们被它给拦在屋里了。”
周胜利对他说:“动物对来自大自然的灾难预警能力远强于人类。”
虎子听到周胜利说话,先是警惕地看着他,又上前嗅着他的脚。
老班长喝斥道:“虎子不得对客人无礼!”
它好像能听懂主人的话,两眼看着周胜利,尾巴不停地摇着。
老班长妻子抢在他们前面冲进屋里,抱起了正站在屋内地上哭的儿子,“蛋蛋别哭,妈妈回来了,爸爸也回来了!”
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被妈妈抱到怀里后马上破啼为笑,还对着周胜利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老班长双腿一并,身体站得笔直,对周胜利行了一个军礼,“感谢恩人救了我们全家。”
他的妻子也抱着孩子跪了下来:“恩人,不是您拉扯着,我们两口子就会葬身海底,我们两口子死了,孩子在这座孤岛上也活不成。”
周胜利没有思想准备,弯腰扶起老班长妻子,对他们夫妻说:“是你们两口子献身国防的精神感动了我,我应当感谢你们。”
他不能再多说,再说多了就暴露出自己的领导人身份,让人家夫妻更加紧张。
他打量着屋内,房子内部是单元楼式结构,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是客厅兼餐厅,饭桌、饭厨、电灯、电视一应具全。
老班长解释说:“彩电和家具是我结婚婚时置办的,她既然铁了心与我一起守海岛,我也不能让她过得太苦了。”
周胜利肯定了他的做法,“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担当,你的做法对。”
老班长的妻子说:“那边厨房里还有电冰箱。我们两个结婚的时候他把冰箱、电视都买好了,但那个时候没有交流电,晚上他就拉着我到外面数星星,不舍得开灯,去年他一个战友给我们家在楼顶安装了太阳能电机,到了夜里敢开电灯了,还用上了冰箱,看上了电视。”
周胜利关切地问:“电视能收到讯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