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波疑惑不解地向周胜利汇报说:“田主任大白天的跑到野地里抓鹌鹑去了,说等一会给我回电话。”
周胜利怀疑听错了,“他放着工作不干,抓什么鹌鹑?不过春天万物复苏,正是动物fa情的季节,野生的雄鹌鹑通过叫声吸引雌鹌鹑,确实是捉雄鹌鹑的季节。我在报社几年,没听说过他有斗鹌鹑的喜好。”
鹌鹑是一种头小尾短,羽毛赤褐色的鸟,野生雄性鸟好斗,在北方地区,有些游手好闲的人经常凑在一起斗鹌鹑赌赙。
现在鹌鹑已经可以大规模饲养,肉味美鲜嫩,卵营养丰富,均是餐桌佳肴,只是家养的雄性鹌鹑已经远不如野生的好斗、能斗。
周胜利正与杨兴波交谈着,田爱东把电话打给了杨兴波,解释道:“杨处长,我刚才不方便接电话,对不起了。”
杨兴波说:“我正与周书记谈到你,周书记说他在报社工作好几年没听说过你喜欢斗鹌鹑。”
田爱东说:“麻烦杨处长问问周书记方便不,我手头上正有件事想请老领导拿个主意。”
杨兴波的电话是打开免提功能的,周胜利听到田爱东的话后点了点头。
杨兴波说:“周书记在办公室,你过来吧。”
过了有二十多分钟,田爱东手里提着摩托车头盔敲门进了周胜利的办公室,进门就双手抱拳说:“祝贺周书记高升!”
周胜利说:“你别祝贺,告诉我你怎么玩上了鹌鹑?”
田爱东说:“不是我玩上了鹌鹑,而是我到基层采访中偶然发现,农村斗鹌鹑赌赙的恶习大为蔓延,已经进入到城市当中,斗鹌鹑的主体不再是过去的农村闲汉,而是在乡镇、县城甚至市区饭店吃饭的人群。
为调查这件事我打入了一个鹌鹑赌赙群体,跟踪了快一个月了,跟着他们学会了驯鹌鹑。”
周胜利说:“我小的时候就见村里有些大人腰里别着一个鹌鹑笼子。那种鹌鹑笼子是用柳条、槐树条编的一个拳头大的筐,筐的边缘缝上布袋子,把鹌鹑装进笼子里,走路的时候把布袋子挂在腰上,与人闲聊时把里的鹌鹑掏出把玩。”
田爱东说:“母鹌鹑不能斗,把鹌鹑必须选公的,天气冷时把玩,气温高了手容易出汗不能把鹌鹑。平时经常拿在手里把玩,经常帮它拉拉腿,扯扯翎子,疏疏羽毛。
一般用谷子作为饲料,初期拿在手里喂它,几天后可以松开手让它自己吃。鹌鹑吃食时可以故意用手逗它,他会竖起羽毛啄人的手,这样是训练它的胆量和斗志。
把鹌鹑还要用温茶叶水给它洗澡,洗去皮肤层的油脂,洗好用干布擦一下,再用布包起来给它暖干。鹌鹑除了把之外还要发,鹑越有性子,将来也有斗志,如烈马难驯一样道理。”
周胜利问他:“你费这么大的力就为驯鹌鹑?不知道过程就写不出稿件来?”
田爱东说:“周书记、杨处长,你们说,一只善斗的鹌鹑卖到六位数,买它的人哪来那么多钱?他们花六位数的钱买一只鹌鹑可是为了赢更多的钱。如今在有些地方从捉野生鹌鹑到驯鹌鹑、赌鹌鹑已经形成了一条产业链,产业链的初端是农村那些捉鹌鹑、驯鹌鹑的闲汉,中间是鹌鹑贩子,末端是招揽赌鹌鹑的酒店。”
华夏国皇宫中斗蟋蟀、斗鸡、斗鹌鹑的习俗已有上千年,至今在好些地方民间仍有此习俗。
斗蟋蟀、斗鸡、斗鹌鹑其实与打牌、麻将等一样,是赌赙的一种形式,为正道之士所痛绝。
清代著名作家蒲松龄就写过一篇小说《促织》,描述了明朝时期宫廷斗蟋蟀的事情。
斗鹌鹑比斗蟋蟀更早,源于唐玄宗时代,原是民间游戏,后成为官宦富豪、纨绔子弟消闲取乐和赌博的活动,宫中也多饲养鹌鹑斗来取乐。斗时,先贴标头分筹码,然后捉对相斗,每斗一次称一圈,故又称“鹌鹑圈”。
周胜利嘱咐他:“你采访中要留意基层干部有没有参与。”
田爱东说:“如果没有基层干部的参与我就不来找领导拿主意了。我采访中发现,几乎所有鹌鹑圈里都有干部的身影,有的农民申请宅基地,有意拿家养鹌鹑与村干部的野生鹌鹑斗,以赌输了的名义送钱给村干部。
在责任田承包等牵扯到经济利益的领域里,送驯好的野生‘白堂’鹌鹑给他们有求的干部。这种行为让人知道了也只是鸟友之间的交换,不能算作行贿受贿。”
鹌鹑按年龄与身上的羽毛,可以区分为四种:处子、早秋、探花、白堂。四种之中,又只有白堂会斗。
周胜利对田爱东说道:“你这次的采访调查改变一下方向,不以见报为目的,以查处以斗鹌鹑为由的行贿受贿为目的,我让纪委和公安机关配合你的行动。”
田爱东爽快地应道:“行,跟着周书记干活就是痛快。”
杨兴波与田爱东一同离开了周胜利办公室,路过杨兴波办公室时,他对田爱东说:“田主任到我办公室坐坐,我还有事与田主任说。”
两人进屋后杨兴波问:“田主任愿不愿意到市里来工作?”
田爱东茫然地问道:“到市里做什么?”
杨兴波说:“跟周书记当秘书。”
田爱东像是明白了过来,“周书记现在是书记兼市长,市wei和政府是不是各一个秘书,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杨兴波摇了摇头说:“周书记安排我到别的地方工作,委托我给你谈谈愿不愿意接替我做他的秘书。周书记说了,愿意不愿意全在你的意愿,你是省里的干部,如果不愿意来他不强求。”
田爱东说:“我刚才说了,跟着周书记工作心里痛快,就是担心我做记者自由惯了,给领导当秘书端茶倒水不习惯。”
杨兴波说:“周书记不习惯摆架子,不像有些领导,上车下车必须要秘书开车门,离开办公室秘书端杯子提提金包。
要紧的是做他的秘书不能对下面来反映问题的人摆架子,不能打着领导身边工作人员的旗号办违规的事,对来找书记的下面的干部要热情。
如果你愿意过来的话,我接到调令后晚去两天,说句托大的话带你两天。”
田爱东说:“我愿意跟着周书记干,回家对我媳妇说一声,下班前给杨处长回话。”
下午,周胜利把纪委书记袁春青和公安局长厉清举召集到他的办公室里商量刹住借“鹌鹑圈”赌赙和行贿受贿的问题。
厉清举说:“各县区局反映过‘鹌鹑圈’问题,给定性贿赙不好定,有的地方还把‘鹌鹑圈’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清理有压制传统文化之嫌,不管吧,确实多数鹌鹑圈就是贿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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