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铁民深深喝了一口酒,没有夹菜,问道:“我看着有些当官的昂道挺肚,说话拉着长音,很自信的。”
周胜利说:“那是演的。”
他说道:“我有个作家朋友,也是我的兄弟,他说过,领导人出来会让人感觉他与众不同,不用介绍就知道他是个当官的。当官的感觉靠两种东西体现出来。
一种是官气。官气是领导干部在位多年,内心的自信积累起来的气质的自然外放,是任何其他人所扮演不出来的。
再一种是官架,是领导干部对自己的能力缺乏自信,
生怕下面的人不认他这个领导而故意模仿其他领导的样子。”
“我也觉得领导干部都令人生畏,但说不出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不一样,还是作家分析得透彻。”
程铁民说。
周胜利说:“我认为,无论是官气也罢,官架也罢,只能令人生畏,敬而远之,不会让人有亲近感。
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不指望自己能够为社会指明一条正确发展的道路,成为一个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但我要求自己做到明辨是非,尽心尽力做好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
因为自己的努力,让更多的人生活更富裕,让他们对我不要敬畏,要亲近,成年人看我是邻家大哥,小孩子看我是父辈,青年人看我是挚友,老年人看我是子侄——这就是我从政的最高目标。”
程铁民两手端起面前的酒碗,“周书记,我今天下午见到你心中还有些紧张,就你那一句‘今后我上下车你不用管’,让我感觉着与你之间的距离近了许多。我不是有意与领导拉近关系,真觉着你就像个大哥一样。
我敬领导一杯。”
周胜利先前的开场白目的就是要缩短程铁民与自己之间的感情距离,不然他也不敢与自己讲真心话,也像他一样,深饮一口酒,“工作上我们是上下级,私底下就是兄弟。我家你嫂子全家都是当兵的,我儿子也是当兵的,我对当兵的向来感觉着亲近。”
程铁民听了他的话激动得热血沸腾,当场表示:“周书记你放心,我不仅是个司机,我还受过专门的警卫工作训练,为首长做过警卫工作。纪检工作得罪人多,也会有人想着报复,一般社会上的不法分子,三个两个的不会冲过我这关。”
周胜利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说道:“我谢谢你有这样的想法。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我从小拜师习武,一般人也奈何不了我。只是我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需要多几双眼睛,多两只耳朵,了解更多的真实信息。”
“我明白了。”
沉默了一会,程铁民问道:“周书记在北海省没有一个熟人吗?”
周胜利回答:“现有就有了一个。”
“我是说,有没有能够做秘书的熟人?”
周胜利知道他将要提的是秘书温秋阳,道:“北海省我以前从来也没有来过,当初大学的同学年龄都比我大很多,毕业后都没有联系,这边没有熟人。但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负责人,得力的秘书还不缺。”
他又似乎不经意地点了一句:“我也听了一些关于我的前任张书记身体的传闻。”
程铁民说:“我们一个单位的人私下里也议论,说张书记的身体是当时担任他秘书的温秘书作的手脚,但谁都没有证据。”
“温秘书以前与张书记认识吗?”
“张书记与你一样,也是从外地调入的,与他不认识。听人说,温秘书是办公室闵主任的人。我也是来纪委时间不长,又是司机的身份,知道的不多,感觉着纪委内部也有着一张与外面相联系的关系网。”
周胜利对这个温秋阳有些感兴趣,“温秘书家里人也是从政的吗?”
“不是,他是中医世家,也是学医的,听说大学毕业后在省中医院工作过一段时间。”
周胜利明白了,医者能医人也能杀人,温秋阳有暗地时杀人于无形之中的能力。
喝酒在于心情,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个人每人半斤酒下去毫无感觉。
喝酒的时候,程铁民还告诉周胜利,保密的电话暂时不要在屋里打。
他说,“张书记来到后住在望海山庄,驾驶员是张书记自己带过来的,他的房间我没有去过,他突然发病往外抬时我过去帮忙,在他外间会客室里的茶几背面发现了一个微型录音装置,不知是我们这边的人放的,还是山庄服务员放的。”
周胜利说:“你既然会查,咱们今天晚上就查。”
程铁民说:“眼睛再好使也会有查不到的,明天接你上班后我去省军区保卫部,找我战友借一台仪器把全楼从上到下测一遍。”
周胜利不是个贪杯之人,他之前听杨兴波提到过张书记的生病的事,刚到任闵子由用公款给自己充了五百元的卡,他觉得必须短期内有一个自己可以信任的人,所以主动提出让程铁民陪自己吃饭,以试探他与闵子由和温秋阳之间的关系。
初步试探的结果,程铁民比较正直,也没有卷进小圈子里。
现在看来,田爱东必须尽快调过来。
公安那边也调个人过来。
调谁呢?
他首先想到了武宗胜。
武宗胜善于推理,分析能力很强,就案破案,案件难度越大越能显示出他的优势。但是他的不足之处在于他是一个优秀的刑侦人员,做公安机关的领导工作魄力不够。
张大伟倒可以胜任,但他现在估计已经面临着退休。
再就是李中华任过县、区公安局长,特别是担任过市场分局的局长,查破过走私案件,在市公安局副局长位子上干了有七、八年,海安市不是副省级城市,他过来只提一级,调动起来也不麻烦。
但离开家乡几百公里,还到了外省任职,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他拨通了李中华的电话,铃声只响了两下,那边就接听了:“周大哥,听说你升了大官了,怎么还能想起给我打电话?”
周胜利道:“对人的一生来说,再大的官只是整个过程中的一部分,兄弟们之间的友谊是一辈子的。”
“对对对,听到你这句话我激动加感动,都要掉眼泪了。”
周胜利笑道:“这么多年了,贫嘴的毛病还没有改掉。”
李中华问他:“我听单建设说你在太宁市当市长,计划单列市的市长,副省级,兄弟们往后只能是在电话上沟通了。”
周胜利说:“我现在已经调到北海省。”
“我X,跨省调动,是不是又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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