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峰盯着张映晖，有些紧张：

“我想把它拍下来，再向上反映。这么严重的污染事件不处理，我们就枉为干部，也对不起老百姓。”

张映晖如实告诉他：

“一般人很难进入这个区域，不要说拍照了。那里日夜有人看守，里边还养着两条凶恶的狼狗。”

叶峰心中暗想，看守这个区域的人，是不是就是厂里养着的那几个打手？

那辆撞击他和黄玉兵的白色面包车是不是就停在里边？

就是再危险，我也要潜进去，一探究竟！

他边想边告诉他：

“狼狗我不怕，第二次去取废水时，我踢死过一条狼狗。”

“最怕的还是人，但为了让上面相信，我必须把这两种设备，还有平时运转情况拍下来。”

张映晖想了想，提醒他：

“你进来拍照，恐怕不太容易。还是我来想想办法，偷偷去拍下它，再用微.信发给你。”

叶峰想到黄玉兵的遭遇，摇头不让：

“你不要去拍，太危险了。黄玉兵只是在厂的外面，领我去看了一下排水口，就惨遭毒手，何况你是厂里的中层干部。”

“不行，千万不能这样做，还是我自已想办法去拍吧。”

张映晖看着叶峰，脸上泛出一层感激而又敬佩的亮光。

叶峰坦诚看着他：

“你能告诉我这些秘密，我就很感激了。说明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怎么再让你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施科长，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们造纸厂，有腐.败问题吗？”

张映晖脸露恨色：

“叶镇长，我只是技术科副科长，平时很少接触到厂里的高层，就是接触到，也不是利益方面的问题。”

“但厂里谁都知道，腐.败问题比污染问题还要严重。大家都说，厂里起码有一半的利润，流入大大小小腐.败分子的腰包。”

叶峰沉吟道：

“我也这样怀疑，可怎么才能弄到他们的腐.败证据呢？”

张映晖沉思了一会，把又一个秘密告诉他：

“叶镇长，你是个好人，我很想帮你，但我接触不到厂里的核心领导层，不知道资产的流向。”

“我只知道，原来这个厂是个集体企业，十多年前改制时，查厂长买通当时的县领导，将四五个亿的资产，通过股份制改造的运作，全部占为据有。”

“他只有问银行贷了三千万的资金，买下这个厂百分之八十的股权，把几个亿的集体资产合法侵吞。侵吞后，他马上把这笔贷款还掉。”

“他空手套白狼，只是利用权力和制度，经过一番运作，坐赚几个亿啊。”

“有了这个厂，这几个亿的底子，这十多年来，他的资产不断膨胀，现在已经达到三十多亿。”

天哪，还有这么严重的腐.败问题！

叶峰在心里惊叫，我以前知道的情况，还只是冰山一角！

“这些情况，我一点也不知道，镇政府没有人告诉我。”

叶峰如实告诉张映晖，又问：

“查厂长有背景吗？”

张映晖说道：

“据我所知，他的背景很硬，他父亲原来是江海县副县长，现在已经离休了，是在副市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

“当时，查厂长只是江海造纸厂副厂长，被他们几个有权人，利用合法的政策一运作，当时县里最大的集体企业，变成他私人的了。”

叶峰摇着头：

“这样的改制，实在是太不正常了，问题很严重啊！”

沉默了一会，叶峰又问：

“厂里总共有多少员工？”

张映晖把知道的情况全部说出来：

“现在有五千八百多人，不是还要扩建吗？扩建的规模，说是只投资五六个亿，实际可能是现在厂区的两倍，要增加五千多人，年产值要达到一百多个亿。”

叶峰好奇问：

“这个扩建的新厂区，在污水处理上，是不是有改进？要经过循环处理，达到国家排放标准？”

张映晖的眉头皱起来，咂着嘴道：

“这个问题，一直是我最纠结的问题。还是原来的污水处理系统，居然也通过了环保部门的审准。”

“他们肯定用金钱开路，摆平了一切，当然这只有我的一个猜测。”

“但我知道，新厂区的污水处理技术和循环系统，跟老厂差不多。这个新厂区一旦建成，污染会更加严重。”

叶峰心里更加焦急，眉头皱得更紧。

他沉思了一会，又问：

“施科长，你觉得，现在还有可能制止这个新厂区的建设吗？”

“很难。”

张映晖如实回答：

“所有批文都全了，图纸也在设计，地圈好，围墙打好，马上就要动工了，怎么可能再下马呢？”

“再下马，政府就属于违约，要赔偿投资商的损失。金额很大，政府哪里陪得起？”

“政府赔不起，由老厂赔呗。”

叶峰嘴上这样说，心里则想，要让这么大的项目下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只有通过说动县市省三级领导，才有可能责令它下马，不然根本不可能。

这个工作，可以利用这次张玉婷来考察的机会，跟县市两级领导先说一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叶峰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装作随便的样子：

“查厂长有什么爱好吗？”

张映晖看着叶峰，嘿地淡笑一声：

“男人嘛，有了钱，就会想女人。都说厂里只要些姿色的女人，都逃不过他的色手。”

“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他好色，在厂里是人人都知道的。”

这话坚定了叶峰用美女打进去做卧底的决心，但他不能说出来。

这是一件绝密的事情，他要像以前当常务副县长一样，跟倪丽丽进行单线联络，保证卧底美女的安全。

叶峰又忍不住问：

“你知道，厂办那个漂亮的朱主任，跟查厂长有关系吗？”

张映晖脸露妒恨之色：

“她是查厂长公开的情.人，在厂里很张狂。据说，她跟查厂长生有一个儿子，在国外生的，现在也养在国外。”

“查厂长给了她百分之五的股份，她在厂里简直就是二号人物，神气极了，谁都怕她。”

叶峰更加好奇，朱晓晓也是郭兴伟的情.人，这个情况不知道厂里人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