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性质是极其严重的，严重违反了我国环境保护法，跟我们国家当前高度重视环境保护的形势也是背道而驰的。”

会议室里气氛更加紧张，双方领导都屏住呼吸，神色严峻。

“所以在这里，我要对你们提出严厉批评。也要感谢叶峰同志不顾压力和危险，向我们反映这个问题。”

吕希望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亢有力：

“针对这个严重问题，我们县委县政府经过认真讨论，做出如下决定。”

他翻开面前一个红头.文件，大声宣读起来：

“第一，暂停江海造纸厂二期厂房工程建设。责令江海造纸厂在半个月内，上报二期工程污水处理系统建设方案，请有关部门和专家进行论证的评估。”

“论证通过，恢复建设，通不过的，消取原来的环保批文，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二期厂房工程立刻下马。”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查文斌的脸色阴沉下来，厂部其他领导都低头垂目，不敢抬起来。

“第二，一期工厂的生产要根据废水处理能力进行限产，所有废水必须经过处理才能排放。限产的幅度，要报县政府核实，审批。”

听到这里，查文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开始在座位上扭动身子，以示对决定的不满。

吕希望又宣读第三条和第四条决定。

宣读完，他又即席发现讲话：

“为了支持扶植民营企业，进行技术升级改造，也为了表示我们县政府对保护绿水青山和老百姓生存环境的决心和诚意，县政府研究决定，由县财政给江海造纸厂提供一个亿的无息贷款，期限两年。”

这话一出口，县领导们都在看对面厂领导的反映。

他们都知道，这一个亿的无息贷款，是非常珍贵的，也是来之不易的。

江海县没有哪个企业，得到过这么大数额的无息贷款。

县里尽了最大努力，在支持一个民营企业。

其他厂领导的脸上都泛起希望和感激的亮光。只有厂长，也就是老板查文斌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似乎不太领情。

县里送钱上门的热面孔，在贴他不领情的冷屁股。

吕希望看着查文斌的脸色，心里很是不爽。他讲完话，看着查文斌：

“查厂长，现在请你说说，对县政府这几个决定的想法。”

他目光犀利直视着查文斌，心里在作着与他交锋的准备。

查文斌不敢正视他，他眨着眼睛，有些不自然地淡笑一下：

“好，我说说我的想法吧。”

大家都把目光对着他，心提起来。

“首先，我代表江海造纸厂对县政府领导莅临我厂指导工作，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查文斌用冠冕堂皇的欢迎辞，来掩饰心头的尴尬和不满：

“其次我要说，我的心情很沉重，也很惭愧。我为我们造纸厂有这么多的问题，深感内疚和不安。应该向吕县长，和其他县领导作深刻检讨。”

吕希望眯眼看着他，听得很认真。

看得出，查文斌在言不由衷地进行欲抑先扬。

果真，查文斌话锋一转，说到实质性的问题上来：

“对县政府作出的四个决定，我们表示无条件接受，对县政府为我们提供一个亿的无息贷款，我们表示真诚的感谢。”

这是扬，马上就开始抑了：

“但我也希望县政府，能体谅我们民营企业的困难，根据我们的特殊情况，在执行这四个决定的时候，能够灵活处理，区别对待，给我们一个喘.息的时间，不能逼得太紧。”

“太紧，我们会窒息。我们窒息了，厂里一万多名员工怎么办？他们的切身利益谁来保障？我这不是在领导们面前诉苦，事实就是这样。我们民营企业要生存，很不容易；要发展，更加困难。”

吕希望的眉头越皱越紧，其他县领导也是面面相觑。

查文斌说到工厂的困难，声音响起来，话也特别多。

他说了一大堆困难和理由后表态道：

“县政府提供的一个亿无息贷款，我们暂时不能要。因为我们用了这笔钱，要对我们实现限产，工厂入不衍出，到时拿什么来还？”

会议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我说的全是实话，我也不怕出丑，因为不说不行。”

查文斌说到这里，看着其他厂领导：

“你们也说说吧，有什么想法，向县领导说出来。”

谁敢说啊？

其他厂领导你看看你，我看看你，最后都低下头，一个也不敢说。

吕希望听到最后，终于明白，查文斌开头说的漂亮话，都是为后面用诉苦方式拒绝执行县政府的决定作铺垫。

真是一个滑头！

吕希望心里火冒三丈，他提着嘴角淡笑一下，厉声责问：

“查厂长，你说了这么多，最后的意思是，县政府的决定不能执行。”

“要是执行的话，你们江海造纸厂就要倒闭，就会破产是吗？”

查文斌愣愣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吕希望又嘲讽道：

“所以你们一个亿的无息贷款也不要，怕用了还不起。这样说来，我们县政府的决定是一纸空文，我们这么多人今天来，也是白来了。”

“你们为了工厂生存，还要按照原来的样子，继续把污水排入农田和河流，是不是？”

查文斌闭嘴不答，算是默认。

吕希望再也忍不住，伸手一拍会议桌，指着他：

“查文斌，都说你难说话，很顽固，不肯整改，顶风作案，我还不相信，原来真是这样！”

“你根本不把县政府放在眼里，也不把县政府的决定当回事，只是口头上说得好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阳奉阴违。”

“我要告诉你，这次你必须执行县政府的决定。不然你就是抗命违法，我们会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会议室里的气氛紧张得能点着火。

但查文斌一点也不怕，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冷冷说道：

“吕县长，你处理我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你索性把我抓进去，我真的没有办法养活这么多人，你们县政府能养活他们最好，我表示由衷的感谢。”

吕希望气得又拍了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