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别怕!在这看好你妈妈，一定要让你妈妈的头保持侧躺，阿姨马上就回来！”

小姑娘眼睛又红了，但却咬着唇死死的点头。

李文娟在小姑娘肩膀上拍了拍。

她比谁都清楚，一个女孩从小没有母亲的庇佑，会遭受多少痛苦。

一定，一定要救活这位母亲。

李文娟快步跑回了急诊科。

坐诊的医生有病患，她直接去找了秦昭。

秦昭这会儿刚视察完留观室和抢救室的病人，正打算去更衣室换衣服回家。

可他这边刚进来，就听走廊有人喊道，“秦主任，你在吗？”

那声音很急。

秦昭忙转身走了出去。

和满脸焦急的李文娟走了一个面对面。

“你还没走？”

“秦主任，大厅里有个重型急性阑尾炎，结肠痈堵的患者！”听了李文娟的话，秦昭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了。

他立刻将已经放进口袋的听诊器拿出来，重新挂在了脖子上。

“带我过去！现在什么症状？”

李文娟带着秦昭快步往外走。

“高热，呕吐秽物中有粪便……”

一股脑的把自己诊断的各种信息都告诉了秦昭。

二人很快就到了大厅。

秦昭飞快的给女孩母亲诊断了一番。

竟发现，李文娟所有的诊断全对！

要知道，别说见习护士，就是从大学刚毕业过来的见习医生，都不见得在紧急病患中，给出这么标准的答案。

“叔叔，我妈妈怎么样啊？”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李文娟拉住了孩子的手。

秦昭也给出了最专业的片段。

“你妈妈需要立刻手术！”

“手，手术？”

李文娟适时的拍了拍孩子的手背。

“手术确实是应对急性阑尾炎的最常规的手段！”

“医，医生……”

女孩母亲这时像是有了几分精神。

她慌乱的摇头。

“不行，我不能手术！妮儿，带妈妈回去！”

“你现在的情况，是重型急腹症，如果贸然离开，会有生命危险的！”

“妈妈，你听医生的吧！”

小女孩再次哭了出来。

女人要摇头，却又一口吐了出来。

“妈妈！”

女孩心痛的看了一眼妈妈，随后就直挺挺的跪在了李文娟和秦昭面前。

“我妈妈不是不想手术，她是因为没有钱！我求求你们先救救我妈妈，钱，我可以赚！我去捡瓶子，捡纸壳，我很能干的！”

李文娟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孩，眼眶一下也跟着热了起来。

多么懂事的孩子啊！

可手术住院以及后续的营养的费用，又岂是她捡废品能挣出来的？

就在李文娟刚要开口，去搀孩子时，秦昭已经先她一步，把孩子拉了起来。

“钱的事儿，我去和医院说，先让你母亲进观察室！”

因为患者呕吐的味道有些大，吸引了几个来回过往的人，频频回头观看。

副院长王东升，就是其中一员。

他在医院多年，早就看惯了人世间的悲苦离欢。

小姑娘跪下来时，他并没有多大触动。

反而，在心中想起，前两天管理局的领导来视察说的话。

“医院是救死扶伤，但你们今年的亏空也太严重了！赖账医疗的事儿，要加强管控，这样下去怎么行？”

所以，原本都要走出去的王东升，在秦昭说出，‘钱的事儿，我和医院说’时，他又皱着眉头退了回来。

这小子，是又要给他搞一笔烂账出来啊！

医院的经济归他管，魏院长并不掺和。

而这个急诊的主任秦昭，最爱搞先救人后交钱那套。

并且每次突发状况的请示，都会找好说话的魏院长。

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好人都让他们当了，最后出现经济漏洞，上面找他谈话！

这可不行！

“秦主任啊！”

王东升几步就来到了秦昭面前。

看到王东升，秦昭脸上立刻笑开了。

“太好了，王院长您在这也是一样的，这里有个……”

王东升却打断了秦昭的话，“秦主任，你过来一下，我和你说点事儿！”

秦昭并没多想，只回首示意，“李护士，你先带她们过去，就说王院长已经知道了！”

“欸！等一下！”

王东升此刻真想把秦昭的嘴捂住。

这小子说什么呢，什么叫他知道了!

弄得好像他批准了似的。

“王院长，这病患现在需要立刻手术！”

王东升向四周看了一圈。

发现周围已经没人了。

他也就不再委婉了，“小秦，咱们是医院不是救助中心，你作为医生想救人，我不拦你，但管理局那边可明确和我说了，咱们医院不能再搞免费救治那套了！再这样下去，人家就不给咱们拨款了！”

“可院长，这位女同志再拖，就要出大问题了！”

王东升五官都抽抽到了一起。

“我也是医生出身，你以为我不想救人啊？可人家管理局昨天才说要对咱们这管控，哦！我今天就给你搞免费医疗，你让我怎么和人家管理局交代啊？小秦，这世上有病的人多了去了！要你这么弄下去，咱们医院就甭发展了，早晚得被薅成草台班子！到时候，咱们完了，老百姓看病没地方去，那不是坑了更多人吗！咱不能为了救一个人，就放弃一群人吧？”

“王院长，我没说要放弃一群人，但我们总不能放任病患在这不管吧？”

“没说不管啊，交钱！看病！走程序啊！”

小姑娘被王院长的话吓得一脸惊恐。

她死死的抓着衣角，对着王院长又要下跪。

却被秦昭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那这样，先从我工资里扣！”

王东升冷笑一声。

秦昭之所以能在医院里搞特殊，让他的患者先看病后缴费，主要是秦昭自己本身立得住。

因为去年有个孤寡老人被送到医院急救。

正好赶上他和魏院长都不在。

然后秦昭就在医院财务那压上了自己的工资。

那次抢救以及后续的治疗，用了很多钱。

秦昭虽然工资不低，但也已经扣到了今年的8月份。

“小秦，我知道你家庭条件好，但你今年的工资只剩四个月的了，总不能让我把你明年的工资也扣剩四个月的吧？再说了，你明年不是要去京市学习调研吗？怎么？还让我们医院去京市扣你工资啊？”

“妮儿，咱们……咱们，咳咳咳，走吧！”

“妈妈！”

有院长在这，李文娟本不想多嘴。

可看着母女二人实在可怜，她终是没忍住。

“既然手术没有钱，我可以用别的方法救人！”

李文娟将脸转向女人。

“5块钱，你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