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些诏安建筑的材料,同志们都可以传阅着看下。”
郑秋山说着就将资料发下去。
发到苏逸面前的时候,他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便冲着郑秋山说道:“郑县长,你刚上任,或许有些事情不清楚,那我就告诉你下。第一,光明新村在你没有来之前,已经筹建了工作小组,所以说这事就不劳烦你了。”
郑秋山脸色顿时一沉。
什么意思?
自己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吗?还没有怎么样,就先被剥夺了这个权力。
而就在他的惊怒中,苏逸紧接着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刺过来,刺的他遍体鳞伤。
“第二,就是这个光明新村的项目,县里面已经决定通过招标的形式选择建筑商,所以你说的这个诏安建筑,要是说愿意来的话,就让他们走程序就是。”苏逸淡然说道。
走程序?
真的要是说走程序的话,胡星宇会给我那样说吗?我虽然不知道这个诏安建筑的底细,却也知道这种公司根本不屑于走程序。而只要走程序,就没有一家是有资质的。
所以苏逸你这是在公然驳斥我的面子吗?
想到自己来凤舞县的使命,郑秋山就没有忍气吞声的意思,盯视着苏逸双眼,强势反击着。
“苏书记,你说的这个招标的事情我原则上是没意见的,但我也觉得有时候吧,做事情不用那样太较真太死板,你说是吧?招标固然是一种形式,但也仅仅只是形式,没有说像是这样的事情,就必须要通过招标才能进行。我觉得只要对方资质够,是完全可以托付的。”
“还有!”
“你说这个工作小组已经筹建起来,我相信,我也理解,毕竟光明新村项目是一颗毒瘤,你想要早点解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我这个县长,要是说被排斥在工作小组之外的话,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郑秋山扬起唇角,气势如虹。
“所以我觉得就这事来说,我还是加入进来的比较好,至于说到位置的话,勉强当个组长吧。谁让我是主抓经济的县长,我不来解决这颗毒瘤谁来?总不能说这么一点小事情就惊动苏书记你亲自出面吧?”
当组长?还勉强?
听到郑秋山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在场的县委常委全都下意识的摇摇头,就连郑列阵都有些感觉丢人,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选错效忠对象了。就这个郑秋山,真的值得自己站队吗?
还是说自己应该继续坚持之前的选择,跟随着苏逸做事?
郑列阵有些迷茫。
“郑县长,我想你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我说这个光明新村的项目,一直都是由我负责的,高氏集团是怎么运作这个项目的,里面牵扯到的方方面面都有谁,你知道吗?你不知道的,你刚刚到凤舞县,还是先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再说别的吧。至于你刚才说的什么诏安建筑,就按照咱们的规矩做事就行。”
苏逸瞥视了一眼郑秋山,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茶杯。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散会。”
说完苏逸就起身走出会议室。
其余人也都跟着两两三三的离开。
会议室中很快就只剩下脸色铁青的郑秋山。
他整个人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心中充满着万丈怒火。
他想怒吼。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苏逸给这样赤果果的无视了,自己前面说了那么多话,铺垫了那么多,结果呢?却被苏逸轻描淡写的一句散会吧就给击溃。
溃不成军。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到,今天这个会议要是说传出去的话,自己会变成多可笑的一个小丑。
“就郑秋山那样的还想要和咱们苏书记斗法,他够资格吗?”
“县委书记就是最高主官,他一个县长还蹦达啥。”
“小丑。”
郑秋山双手紧攥成拳,咬紧牙关,脑海中倏地冒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让他的神情竟然出现了短暂的恍惚。
“砰!”
他一拳砸向桌面,蹭的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我不会就这样承认失败的。
苏逸,你给我等着,我既然已经对你亮出来刺刀,就会刀刀见血。
我是被你的官位击败,但不要忘记,我这样做也是有好处的,我这样公然表明立场,那些左右摇摆的人会知道如何选择,当然他们的选择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最重要的是胡星宇看到了我的态度,知道了我是在忠实的执行他的决策这就够了。
毕竟我屁股下面的位置不是那些蝼蚁给的,而是上位者给的。
我的上位者就是胡星宇。
所以丢人现眼之类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越是丢人现眼,胡星宇就会越是信任我。
想通这个的郑秋山,很快就调整过来情绪,反正敢和苏逸硬怼的人设已经立下,那么接下来他就要先回到县政府。别的不说,只要自己将县政府抓在手中,那么也就有了能和苏逸掰手腕的资本。
县政府,我来了。
我要征服你。
......
县委书记办公室。
县委办主任韩远盛和萧峥就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萧峥是没有说话,而韩远盛的嘴却是没有闲着,他在说的就是诏安建筑的事情。至于说到郑秋山是如何嚣张跋扈,韩远盛心知肚明自己不说,不添油加醋,苏逸也清楚明白的很。
“苏书记,会上说的那个诏安建筑我知道一些情况,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郑县长会说出这个诏安建筑,还想着让他来承担光明新村的建造工作,要是让我说的话,我是第一个会举手反对的,因为这个诏安建筑的名声太差劲了。”
韩远盛第一句话就给诏安建筑打入了冷宫。
“是吗?详细的说说。”
苏逸说着就开始在电脑上查起来诏安建筑的消息。
韩远盛继续说着。
萧峥翘着二郎腿安静的听着。
“诏安建筑其实就是一个皮包公司,他们没有自己的建筑团队,甚至都没有固定的经营场所。郑县长说的什么大项目背后都有诏安建筑的影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就是这样的公司,却真的是拿下过很多项目,但他们拿下来后的常规操作是两种,第一是囤积着涨价出售,第二就是倒手将项目外包出去。”
“而这两种的话,诏安建筑是很少选择第一种的,因为那样敛财太慢。”
“他们选择的都是第二种。”
“就算是第二种,你把项目外包出去,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问题就出在这个诏安建筑的吃相太难看,他们将项目工程款吃掉八成,只给外包公司两成。您想想,原本十成的工程款最后却变成两成。而就算是这两成,那些外包的公司也要赚钱,他们会怎么做?他们只能用廉价的建筑材料来施工。”
“这就导致一种现象,豆腐渣工程。”
韩远盛说到这里时,眼底闪过一抹冷光,语气有些下意识的提高。
“据我所知,在咱们齐鲁省被诏安建筑这样坑掉的工程项目至少有二十多起,这么多工程就没有说一个是保质保量建成的,全都是豆腐渣。如今很多项目都已经荒废,成为当地的笑柄。”
“所以我才会说,咱们凤舞县不要和诏安建筑合作。”
“他们就纯粹是想要拿着这个项目敛财的。”
苏逸一下就恍然。
他放下鼠标,慢悠悠的说道:“也就是说这个诏安建筑不过就是一个幌子,玩的是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对!”韩远盛点点头。
“这样的诏安建筑,我不相信郑秋山不知道它的底细。知道还敢这样做,这么光明正大的推荐,甚至还想不招标,就这样将项目给了诏安建筑,只有一种理由解释,这个诏安建筑的背景不简单。”
萧峥手指敲击着膝盖,不轻不重的问道:“知道它背后的主人是谁吗?”
“不知道。”
韩远盛摇摇头,语气平缓的说道:“我只知道这家公司的根基在省里面,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但萧书记说的对,诏安建筑的背后老板肯定是手眼通天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说能让那么多人给面子。”
“无所谓了。”
苏逸摆摆手,没有丝毫将这事放在心上的意思。
“不管有没有背景,是什么背景,都必须严格按照咱们的规矩来。要是诏安建筑只是一家皮包公司的话,他们连第一关都过不去,就会被筛掉的,所以不用去管这个。”
“是!”
韩远盛说完这个后就起身告辞离开,他知道萧峥肯定有话和苏逸说,果然等着他离开将房门关上后,萧峥就慢慢的坐直身体,看着苏逸严肃的说道:“这个郑秋山来者不善呢。”
“是,这家伙从上任的时候,被三个市.委常委相送,就已经能看出来不简单。而后面他的做法,与其说是故意挑衅我的,倒不如说是主动做出来,做给他背后的人看的。”
苏逸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后,双眼微微眯缝成一道线。
“老萧,看来这是有人盯上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