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疤”略惊喜道：“……是的是的，我是大喜呀，蝴蝶疤……嗨，这几天呀，出来了，鬼转军，被江州的一个小派出所请过来了……其实也不关我的屁事，但他们怀疑我，结果证明跟我不相干，今天早上就把我放了……”

周边的几个公安密切注意着。

“压惊酒呀，谢谢刘哥。其实我也没受什么惊，你知道我的，汉子，到所子里转一转，不会受惊的……不好意思，大华饭店的龚老板今天晚上请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心意我领了……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平安无事，有事找我。”

“蝴蝶疤”话说到这儿， 抬眼看着步副队。他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不知怎么收场。

还没等步副队给他信号，“蝴蝶疤”忽然说：“好好好，刘哥，就这样，你先忙，回头我来找你。”

显然，是那个“刘哥”那边有事，主动挂电话了。

这样最好。

“蝴蝶疤”放下电话，有些紧张地问步副队：“怎么样，我还行吗？”

步副队点点头，“还说得过去。”内心却想，这小子还有点能耐的，“压惊酒”的事被他随兴化解了。而自己在设计时，居然把这个细节忘了。

“那包烟，就奖给你了，慢慢抽。”步副队说。

“蝴蝶疤”有点小惊喜，说：“谢谢步副队。”

“还有两个电话呢？”步副队问。

“我打。”“蝴蝶疤”道。“但，那不是他们自己的电话，一个，喜欢在康乐球那边玩，一个喜欢在麻将室玩。麻将室边有小店里有电话。但他们不一定在哦。”

“叫你打你就打！”

于是，“蝴蝶疤”继续打。一个找着了。三言两句地，对方显然在玩，没心思和他废话。而“蝴蝶疤”把关键信息放出去了。

旗开得胜。

“蝴蝶疤”刚从打电话的那间办公室出来，手铐、脚镣，就又都给他侍候上了。弄得他一时糊涂，“我，我今天没有完成你们交代的事吗？”

步副队冷冰冰地回答道：“桥是桥 ，路是路。你是死刑犯，就得按死刑犯来处置。”

“蝴蝶疤”：“我今天是立了功了吗？”

步副队：“打了二个电话，这算什么立功。等你真的立了功，我们会给你适当改善的。”言罢，不由他再啰唆，令人将他押走了。

要继续对他保持高压态势，让死亡的鞭子在他头上转着，这样，明天真正的行动，他才会乖乖地配合。

是晚，监督组发来一组监督汇报。几条信息，都非常重要。

一是“小黄毛”给王文虎打电话，告诉自己和几个弟兄都放出来了，西京的几个，也都放了。

二是，迪丽雅和京润区区委书记杨咏关系很蜜，一天中通了好几个电话，其中还谈到一个建筑工程，两千多万的项目，大几百万的利润。通知迪丽雅准备接手。

三是，王文虎给一个女人打了二三个电话，很亲密，听口吻和内容，是女朋友。

四是，那个“小八子”给王文虎去了个电话，告诉王文虎，“蝴蝶疤”倪国新已经出来，回到西京了。电话里，王文虎似乎不信，问“小八子”见到人没。“小八子”用不屑的口吻说：“我的情报，什么时候有过错，还需要我亲自？”

“小八子”和王文虎要了“信息费”，王文虎答应给一千，让他第二天去拿。

五是，迪丽雅给在秦国的铁占元去了电话。对专案组来说，这是很有价值的电话，因为接电号码一暴露，铁占元在秦国的定位就拿到了。

迪丽雅和铁占元的通话似乎很“干净”，没有一句和案情案件相关的话，迪丽雅只是告诉铁占元，杨咏书记给的工程项目基本定下来了，你要做准备了。铁占元说知道了，不会误事。

六是，王文虎给铁占元去电。这是今天收获最大的一组信息。王文虎告诉铁占元，“小黄毛”他们被放了，上次“天国”歌舞厅闹事的五个西京人，也放了。更关键的，是“蝴蝶疤”倪国新被放了。

电话那边，铁占元让王文虎把这些信息敲实了，特别是“蝴蝶疤”倪国新被放的事，一定要敲定。马虎不得，一有消息，立即通知他。

另外，监督组报告，王文虎今天给迪丽雅也去了两个电话，都是交流工作上的事。监督组还说，迪丽雅的电话很繁忙，有许多都是市里的一些局长、副局长、市政府外办主任以及其他处长等打来的。他们和她说说笑笑，很是投缘的感觉。

是晚，徐局长把邬副局、樊队、步副队还有监督组的头儿，都召集到一起，商量对策。昨天还说这些事交由邬局全面负责呢，今天又抓上了细节。徐局对这个案子看得极重。

听完汇报，徐局说了两点：一、“蝴蝶疤”倪国新这条线，可以继续用下去，按原有策略和设计，向前推进。明早就把“蝴蝶疤”送到西京去。二，关于那个和王文虎很热络的女子，派专人进行侦察，把两人关系彻底搞清楚。

如是，天刚蒙蒙亮，在看守所被单独关押的“蝴蝶疤”就被叫醒了，手铐脚镣“照顾”好，押往公安局。在一个密闭的屋子里，邬局、步副队等一干人等都在。

邬局开门见山道：“倪国新，你想不想立功，免除死刑？”

“蝴蝶疤”急吼吼地：“想想，当然想，这几天天天都在想，怎么活下去，孝敬我那八十岁的老娘——”

“蝴蝶疤”最后一句“孝敬八十岁老娘”是个极大的减分项，在邬局等人心里，“蝴蝶疤”只能利用之，绝不能对他有半点掉以轻心，稍有马虎，就会被他忽悠，误了大事。

此刻邬局也懒得跟他论及其它。想活，这是不需要求证的。“是这样，我们有个行动计划，这个行动计划呢，需要你配合执行。如果你配合得好，就算你立功。”

“蝴蝶疤”：“就能不判我死刑？”

邬局半秒钟都没犹豫的回答道：“是的。”

先给他吃定心丸。其他事，以后再审时度势。

“蝴蝶疤”有些亢奋地：“是什么行动计划？需要我做什么？”

“把你放了——”

“蝴蝶疤”万分惊喜地：“把我放了？你们要把我放了？”

邬局绷着脸：“不是真放，是假放，是放你回西京打一个电话。”

“蝴蝶疤”似很自信：“还打电话呀，这可以呀，我昨天打的电话，还算上路子吧？”

邬局默然。昨天“蝴蝶疤”的表现，的确是可以六十分以上的。正因为他及格，所以，今天才可以向前推进。

“你昨天的表现，马马虎虎，还算说得过去，”邬局道。“但，那是因为你交流的对象一般，他们对你没什么警惕。但，这次，你交流的对象不同，稍微说得不好，就会露马脚，你的功就立不成。”

“蝴蝶疤”：“那，那，他是谁呀？”

“王文虎。”

“蝴蝶疤”果然稍惊，“他，他这个人，蛮难玩的。”

“所以，你要多点心眼。你把他懵住了，就算你立功，”

“我想立功，我想立功。可是邬局长，您怎么让我立功呀？”

于是，邬局如此这般，作了详细交代，每个细节，每个节点，都重了重要交代，并把这些重点写在纸上，让“蝴蝶疤”仔细阅看，记在心里。随后，步副队又在一些细节上做上些补充。

最后，邬局说：“这次放你，是假放，你明白吗？我们会有五个便衣跟着你前后左右，还有一队人马跟过去，待命，如果中你耍花招，想溜，跟随你的便衣，随时可以将你击毙！这个你要弄清楚。”

“蝴蝶疤”：“我明白我明白，你们这是让我当一回特务，哦不，是让当一回地下党，蒙蒙王文虎。这事做实了，我就算立功了。”

邬局：“你可以这样理解。事情完成，就随队回来。”

言罢，邬局示意人将“蝴蝶疤”手铐脚镣都解下，囚服也脱了，里里外外，都给他换了套普通百姓的服装，不新不旧，不洁不脏，恰到好处的。随后给他安排了顿好吃好喝的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