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不管这些，已经抱着病人出了门，张燕紧追而去。

巷口很短，很快就到了。

但汽车还没到。

当王文虎父亲赶过来时，蔡文婧驾着的警车已经到了。此时，王文虎父亲也管不了来人身份了，随着他们一起了上车。

张峰一上车，就腾出手来，从车上一盒子里拿出只对讲机，“喂喂，3号3号，请迅速通知一院急诊部，有个昏晕病人一会儿送到，请他们做好抢救准备。”

如此，车到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那端值班的医生已经到位。一番专业操作后，需要立即作或干的体检。一个护士将一张清单交给张燕，说：“去交一下费用。”

张燕一看，上面写着五百元。“呀啊，我身上只有二十几块钱。伯伯，你身上有钱吗？”

王文虎父亲左掏掏右掏掏，结果只掏出十几元。

张峰和蔡文婧也搜刮了自己，合起来，百元刚过。

张峰掏出他那张极其特别的警官证，展现给护士，说：“这是我们公安的一个特殊病人，请你们先收一百元，抢救病人！”

护士点点头，重新写了一张单子，交给张燕。张燕拿了众人的钱，很快去了。

一番检查，无大碍，只是欠食欠觉身体虚弱造成的，加上原有的心脏不太好，（当然，还有一点内科医生是查不出来的， 就是精神刺激）因此，挂上水后，就转入观察病房。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二点了。

稍稍松口气的张燕，对两位刑警说：“二位姐姐哥哥，谢谢你们。今天要不是你们，还是知会怎么样呢。你们的钱，我会还给你们的。不早了，你们回吧。”

蔡文婧：“那你呢？”

张燕：“我守在这里呀。”

蔡文婧：“你天亮不上班吗？”

张燕：“上呀，我七点就坐公交去蒋桥。”

张峰：“你还在蒋桥上班？”张峰的潜台词是，后来既和王文虎谈恋爱了，凭王文虎的活动能力，是可以在市区帮她找份工作的。

张燕：“是啊，我在那边挺好的，园长对我好，孩子们也很好。他本来说要帮我调工作的，我没同意。他就听我的了。他都听我的。”

蔡文婧：“啊呀，那可不近，十几公里呢。你昨晚也是下班赶过来的吗？”

张燕点点头。“还好，有公交，方便呢。”

方便什么，郊区的公交车，四十分钟才有一趟，而且挤。

蔡文婧道：“这样吧，七点半钟，我过来，用车送你去吧，你这一夜，够累的 。”

张燕：“……姐，你不累吗？我不要。”

张峰悄悄扯了扯蔡文婧。蔡文婧一时不知何意，只好暂时缄口。

张峰略一沉吟，说：“这事我来处理吧，我七点半过来接你，用普通车。”

原来，张峰担心用他们的警车送张燕，让人看到，特别是幼儿园那边看到，不合适。可能大家都已经知道她男友被逮捕了。张燕单纯，没想到这层，但我们不能不想到这层呀。这是事后张峰向蔡文婧解释的。

刑侦队有二三辆牌照不同的民用车，主要用于刑侦的。作为组长，他和队长招呼一声，用一下那种车，是可以的。

张燕：“不用吧，哥，那太麻烦了。我公交就行了。麻烦你，马上把伯伯送回家，他不能在这里熬夜。”

蔡文婧忽然道：“那明天一早你去上班，这里怎么办？”

张燕：“啊呀，我把这忘了。我外婆已经去世了，家里没别的人。他们家——”

张峰对王文虎父亲道：“伯伯，你们家还有其他人帮忙吗？”

父亲道：“我有两个三个弟弟一个哥哥，都有女儿女婿的，我去和他们说，他们都会来帮忙的。”

张峰：“那行，您现在就跟我走，去找他们，和他们说好，早上七点前一定要有人过来接张燕的班。”

父亲点点头。

张峰又说：“还有您，你要注意自己保护好身体，该吃吃。问题，一步一步解决。你看，你们照顾不好自己，张燕有多累……”

父亲：“是的是的，警官同志，我听您的，为了燕子，也要好好吃饭。”

张峰和蔡文婧带着王文虎父亲去了。

早上七点，果真有王文虎家族中的年轻人来替张燕，且带来一些钱。七点二十左右，蔡文婧又出现了，她是来接张燕上班的。车是张峰取的。蔡文婧和他说：“还是我来送她吧，我们女人和女人间，有些话，方便说。”

车上路，蔡文婧对张燕说：“你累了一夜了，在车上闭会儿眼吧。”

张燕“嗯”了声，闭上了眼。

但很快张嘴说话：“姐，我虎哥真的不会犯你们说的那些罪的。真的。他是好人，你们肯定冤枉他了。”

蔡文婧：“不是说好你闭眼休息的吗？听话。闭眼睡一会儿。”

张燕：“可是我睡不着啊。他真的不会犯那些事的。我可以作证的。”

蔡文婧想对她说，作为恋人，你的证词几乎无效的。但，这些法律常识她不懂，解释起来一堆话，便不解释，只说：“你怎么可以证明他无罪？”

“嗯——”张燕忽然有些扭捏起来，显得羞涩。“姐，这话，我只能跟你说，你可不要对外人说——”

蔡文婧：“你说吧。”

“我、我跟他二年多了，他都没碰我——不不，也不是没碰，是没那个我，我到现在还是处子呢。有一次，他说憋不住，我告诉他我婆婆说的，现在年轻人恋爱时就把那事办了，新婚之夜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就说，新婚之夜，你才可以——”

张燕不往下说了，声音中含有泪水。

蔡文婧有些好奇更有些感动：“后来，他真的没‘碰’你？”

“没，他说话算数的。我们在一起，就是拉拉手，拥抱接吻，有时我想做点亲密的动作，他都不肯，说那样会把心里什么野兽会叫醒，让他难受。他说一定在新婚之夜跟我那样——”

清晨的薄雾正散去，阳光刺破树梢，碎金一样洒落于地。蔡文婧的车速本来就开得很慢，本意是想让张燕多歇会儿。现在，车开得更慢了。

虽然，“婆婆”的理念有些不合时宜，也不合人性，现在年轻人，有几个婚前是无性经验的，包括自己，谈对象的第二个月，就偷尝了禁果。但，王文虎能为张燕做到这点，极不容易。

蔡文婧微微叹一口气，道：“燕子，首先，你虎哥本人并没有犯轮奸罪——”

张燕一听，惊喜地叫了起来：“我说就是嘛，他怎么会做那种龌龊下流的事！”

蔡文婧：“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他自己没动手，但他组织了四个人对一个女性在计划地实施了轮奸。他是组织者，明白吗？”

“啊？”张燕很是吃惊。“他会组织这事？”

蔡文婧：“是的，我们证据全有，四个犯罪实施者全指认了他，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

“不——会——吧……”张燕泣哭起来。

蔡文婧伸一手轻轻拍拍她：“燕子，你太单纯，明白吗，这世界很复杂，人性有多侧面的，一些人，当你的面是一个样子，换个场所，又是另一个样子。当然，我相信，他是非常爱你的，对你的爱，也是很真挚的……”

张燕哭得更凶了，“……可、可我，怎么帮他呢……”

蔡文婧轻轻拍拍她，说：“马上快到单位了，快不能哭了，回头，你有什么事，可随时联系我。”说着，将写有电话号码的一张纸递给张燕。

蔡文婧驾车回局。意外地遇到张峰。以为他累了一夜，就算不回家休息，也会找个地方打个盹。

“怎么样？”张峰问。

蔡文婧有些奇怪：“什么怎么样？”

“张燕，她的状态，能正常上班吗？”张峰丝毫不回避他对张燕的怜惜爱护之情。

蔡文婧暗暗抽了一口气，有些没好气地冲了张峰：“你不是还神气活现地守在这儿等我吗？你不是也一夜没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