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强调道:“我跟你说,燕子,我们这是为你好,为了挽救王文虎,才这么干的。但,如果消息走漏,我们被上级处分是小事,关键,这事就黄了,我们抢救王文虎的计划,就泡汤了。你明白吗?”
张燕撅起嘴来:“我不是小孩子,我很明白的。信的事,你不让我说,我就什么人都没说。”她这样说话,让张峰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俨然是个小妹妹。
张峰夸赞道:“这很好,正因为看你嘴很严,所以,才敢安排你和你虎哥哥的再次见面。”
张燕目光低垂,吸顶灯投下来,将她长长睫毛投射在白皙而隐有泪痕面庞上,像个天帘,更像一个梦。
“我答应你,不和任何人说和他见面的事。”张燕低低声音柔雅道,又抬目凝视着张峰柔声道:“峰哥哥,谢谢你!”
张峰心里一颤。
张峰避开了张燕清纯的目光。他想说,不谢,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要谢,你首先要谢我们徐局长邬局长,这是群体智慧。但他说不出。此刻,他自私了一下。就让她错以为全是他的努力。
三天后,徐局长接到秦晓哲的电话,说,和省里领导沟通过了,你直接去省高院找巫院长,把相关情况给他作一个说明。
徐局立即去了省高院,去见巫院长。儒雅的巫院长很客气,在徐局要介绍情况前,说:“挑重点的说就行。”徐局便三言两语,将延长终审原因和破案需求简要地说了。
巫院长略一掂量,思索着说:问题不大,给你五个月行不行?
徐局说:“够了够了。谢谢巫院长!”显然,是秦晓哲和省里领导的沟通到位,省里领导已经和巫院长招呼过了。
一回来,徐局立即通知邬局:开始执行。
这天,是周四。
邬局把执行时间安排在周日。一个最直接的考量就是张燕那边,周日正好休息,这样就不会调动其他资源和关系。
“九华山”那端,他立即安排霍副所长准备执行,相关细节,让他迅速报一个详细的执行方案报上来。
随后,邬局准备召集张峰和蔡文婧,商讨一些细节。
但有个特殊的细节,是不便拿到小会上去研究的,那就是,对这次特殊安排的一对恋人的情会,还要不要实施现场监控?
邬局知道,在司法系统,监狱那端,对表现好快要释放的囚徒,平时又注意打点关系的,会安排夫妻在一些较私人的场所见面,以便他们行夫妻之事,也算是对表现好快要释放的囚犯的一种奖励。
但,在看守所这样操作,他干了公安也二十多年了,头一回碰到。之所以让霍副所长报一个详尽的执行案,就是因为过去没发生过嘛。在邬局的大感觉里,相会地点应该安排在现在囚关王文虎的那间牢房里。
那间牢房是有监视功能的。但,这种恋人情会,是一定会发生男女间的那种阴阳之事的,这,需要监控吗?
从工作的角度,是应该监控的。
但这次破例安排的会见的主要题目是两人偶合。这样的场景和过程,要比看黄片更刺激,谁适合去执行这项工作呢?邬局感到头疼。似乎派谁去都不合适。
要是有台摄像机就好了,不用人监控,用摄像机拍下来,然后自己和徐局看,对破案有价值的部分,再给相关人员看。
但,摄像机听说公安部有,是花了大价钱通过特殊渠道从国外引进的。而省厅还没有。如果省里有,倒是可以申请借用。
邬局主意难定。先把这事放一边吧,反正,这个事,到周日再定都来得及,不需要提前准备的。
就把张峰和蔡文婧叫来了。商讨细节。
张峰吭哧了一会儿,问邬局:“那天,你还打算让我和小蔡监控吗?”前面的监控,都是他俩做的。显然,张峰也意识到这是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邬局摆摆手,说:“这个问题现在不讨论。我问你,你和张燕的交流的深度够吗?”
那天和张燕交流完毕,张峰第二天就向邬局做了汇报。邬局当时只说“好,我知道了”,没想到此刻冒出这么一个问题。
张峰只好问:“邬局,什么是交流的深度?”
邬局看了蔡文婧一眼。显然,下面的话是不适合一个姑娘家听的。但,谁叫她是刑侦呢。刑侦,就是应该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要接触。
邬局说:“如果,他们会面时,王文虎还是一如既往克制自己,兑现他过去对张燕的承诺,并不产生那种渴求和冲动,那,张燕,会主动吗?”
张峰有些意外:“啊,邬局,这个话题没涉及。”
邬局:“要涉及。我们辛辛苦苦在外围为这计费了那么多功夫,别到时候功亏一篑。所以,细节要尽量考虑得细致一些。”
张峰沉吟了一下,说:“按照张燕的个性,她是不会主动的。”
邬局又看了蔡文婧一眼。蔡文婧跟他对视一下,迅速把目光移开了。显然,邬局对这次这个特殊任务的执行,最终是由张峰执行的,心中肯定是有芥蒂的。这样的内容,还是女人和女人之间好交流呀。蔡文婧何尝不明白?
但,她是打心里不愿意的。
事已至此,再让蔡文婧上,也不妥当了。不能让张燕感觉到你们每个人都知道这事都在参与这事。这会放大她羞怯感甚至引起她的反感的。
“你再想想办法吧。”邬局对张峰说。“这事,最好还是你去交流,话,要说到位。”
张峰迟到地点点头,说:“好吧。”
邬局口吻严厉起来:“一定要到位!”
“是。”邬局是这下令的口吻了。张峰本能地这样回答。公安毕竟不是公司。
蔡文婧问:“会见前,是不是给王文虎安排洗个澡,还有,那个环境,是不是要稍稍丰富下?”
邬局:“这头的工作,我让霍副所落实了,你们就不要操心了,你们主要管好张燕这头。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明确吗?”
张峰和蔡文婧都望着邬局,眼里全是问号。
邬局:“你们知道张燕例假什么时候来吗?”
天,这哪知道。
两人都摇头。
邬局显得不满,轻轻敲着桌子:“你们做刑侦,说老不老,说嬾也不嬾了。都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的核心是什么。如果他们相会那天,正好是张燕例假在身,或快要来了或刚走,那都属于安全期,那样安排他们会见有意义吗?”
张峰和蔡文婧面面相觑。
邬局轻轻叹了口气,说:“也不能全怪你们,你们年轻,没经历过,没经验,还是怪我粗心,没事先说好。这样,徐局说的周日见面暂搁,你们尽快把张燕的例假信息弄到手。我们根据你们的反馈,再作安排。”
两人从邬局办公室出来,在走廊上慢悠悠地走着。并没往刑侦队办公区方向,而是往走廊尽头那个窗口走去。
两个极小的细节对他们来说却是两个难题。
到了窗前,张峰掏出烟来点上,抽了起来。蔡文婧也想抽。但,内外有别,在刑侦办公室或别的一些私密的或间,她会放开来抽,但,在公安局走廊上。便没和张峰要。
张峰烟一抽,主意似乎就来了,对蔡文婧说:“这样,两件事分开做。关于她例假的事,麻烦你,你去和她沟通了解,行吗?”
蔡文婧:“麻烦你不要对我这么客气好吧,你是领导,你直接下命令就是啦,安排任务是不需要民主的。”
显然蔡文婧有莫名的情绪,以这种方式发泄出来了。张峰感觉到了,对她呛自己并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