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学校领导也赶到了,石磊爸爸也赶到了。这些,都是任春梅前面的安排。当然,石磊的爸爸她是联系不上的,是学校联系的。他爸爸江州大学的资深教授、副校长。任春梅唯一没联系的是公安。她觉得这事把公安叫来很无聊。
任春梅把看热闹的装潢工全赶走了,而那几个“追天团”的一见校长都来了,早跑得没影了。余下的就是领导们和两个伤痕累累的情敌,赵丽天大声说:“吴建国、石磊,你们听着,今天,你们格斗的结果是,胜者,吴、建、国!”
石磊惨叫一声:“丽天!”
……
都散了。石磊的爸爸是坐小轿车过来的,径直把石磊送往医院。校长在临走前,对赵丽天说,这事,你必须做深刻的检查。赵丽天不服, 说,凭什么只让我检查。校长说,石磊,我们自然也是要让他做检查的!
其实,校长回去后,立即把几个“追天团”的人召集来,严令他们,此事不许外传,谁乱说,就处分谁。一个是超级学霸,马上就要走人,另一个也是女学霸,公开她的早恋,负作用大。让赵丽天做检查,只是走个形式。
吴建国受伤不轻,脸上额头流着血,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曾经折过的肋骨,这次虽未再折,但几经折腾,也极不舒服。他瘫软在那里,听任赵丽天和任春梅给他擦拭伤口。
“去医院吧。”赵丽天反复说。
吴建国摇头。
任春梅也道:“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看哪里伤着骨头。再说,外伤也要专业包扎一下。”
吴建国似乎有点生气的:“一上医院,又是半天,现在,哪有这么多的半天让我们浪费。”
吴建国的话显然别有所指。赵丽天不笨,立即听出弦外之音,诚挚道:“国哥,都是我不好,我没处理好这件事,不仅让你吃了苦,还给你添了麻烦,影响了你们的工作 。我以后注意,一定注意!”
吴建国叹了口气。“那,你支持一下我的工作吧。”
赵丽天乖巧地:“嗯,你说,什么事?”
吴建国:“那幅牡丹画,赶紧请甄主席画一下。”
赵丽天习惯性地拍了吴建国一下:“你可真会趁火打劫!”
吴建国故意夸张地叫起了疼。唬得赵丽天连忙道歉喊对不起,并说,画的事,今天就办。
一幅写意牡丹画,对甄主席来说,也就十来分钟的事。画毕,按要求,不仅题了自己的名,还作了诗,题了“为杨咏女士所作”之类的话。这是杨咏特意要求的。有此语,此画才分外宝贵。
画送过来时,是装裱好的。四尺的画幅,正好挂客厅。
吴建国将电话打给杨咏,约时间送过去。杨咏问:“你将那么一件大的东西,往我办公室送,合适吗?”
这让吴建国意外。一幅画有什么,又不是钱又不是电视什么的,一幅画,你可以说是我送的,也可以说是你请甄主席画的,我只是送过来而已。
但,这些话,吴建国只能放在心里,不宜明说。
“你说怎么办?”吴建国问。
“明晚吧,明晚七点半,你送到我家去。”杨咏道。
这让吴建国稍感意外。但拒绝无理由,就应允了。
第二天,吴建国心里嘀咕了一天。晚上去杨咏家,要不要带上赵丽天,或者和任春梅一起去。这样去了,就不会待多久,寒暄一番,就会回来。
但,这样去,明显是释放一种不信任杨咏的信号,这和送画给她的本意背道而驰。岂不是送人项链,先给人一嘴巴嘛,还不如不送呢。
如果自己一人去,会发生什么事吗?应该不会。关键,只要自己心不动,把控得住,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如果那样,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如赵爸所教,就不要告诉丽天,让她不知不烦。
赵丽天课业紧张,这天放学没有过工地来,吴建国叫了辆三轮车,就上了路。这么大的画,开摩托车肯定不行,最好,自然是开部小轿车去。不是叫不到,和赵爸说一声,应该没问题。但,吴建国不想这样做。
关于轿车,任春梅提示过吴建国,随着天国大酒店高调开业,你该有辆小轿车,或者说,酒店需要一辆小轿车。既是工作需要,也是门面。资金倒是还有些,能买起一辆上海轿,或者菲亚特。但,考虑到正式开业前,处处要花钱,就搁了。
而半个月后,他的竞争者,祖雄鸣,就拥有了小轿车。此为闲话,暂按不表。
杨咏住在谷阳新村,那个江州市民都仰慕的市政府领导专住的小区里。三轮车到传达室时,吴建国自报了家门,然后报出了他要去的楼幢号。这是杨咏关照他的,只要自报这两点,门卫就会放他进来。
谷阳小区里不仅景致好,道路建得也好。但,小区里可以驶小轿车,却不能走三轮车。所以,吴建国进了门,就是搬着大画框,步行往里走,根据门卫指引,寻找36幢楼。
而这36幢楼,恰是陈翀所住。无巧不成书的是,当吴建国乘坐电梯,上了四楼时,左边是405,右边是406,405曾住过陈翀,406,正是杨咏的家。只是吴建国不知道405是陈翀住处。
铃响后,门开时,见微笑的杨咏着穿一条宽松的枣红色的连体休闲裙,其细嫩、白皙的通体便泛着一股妖气。
入门。换鞋。吴建国刚把画斜靠在客厅的墙角上,杨咏就诧异地问:“你脸上怎么啦,被谁打了?”
吴建国道:“没有,是我在工地上,不小心被东西砸了。” 这是准备好的台词。
“不是吧。”杨咏走近吴建国,细细瞧着他脸上的伤痕,“肯定不是砸的,是打的。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
吴建国道:“杨局,你是又想让我叫你姐吗?”
杨咏有些愣:“此话怎讲?”
吴建国:“你总是关心得我这么细,我就会不知不觉把你当姐姐,可你又不愿意的,对吧。所以,杨局,你就不要对我关心得过细,行吗?一个男人,挨几下拳头,很正常的。”
杨咏怪怪地望望吴建国:“你什么出生?”
吴建国沉吟了一下,答道:“城市流民。”
“城市流民?”杨咏惊奇地睁大了她那迷要的眼睛,“你会是城市流民出生?”
吴建国:“是啊,我妈没工作,我爸也没工作,但我爸会打各种各样的零工,我们家就是靠我们打零工生活的。而且我爸还是个残疾人,腿瘸。”
杨咏将头直摇,“我有个感觉,我乱说,你别当真哟。你可能是被抱错了,你这样子,你的气质,应该是个大户人家,而不是游民。”
杨咏的话似一声惊雷。但吴建国脸上并没有被雷惊到的神色,只是眼神像一潭深井,井里藏着无数的秘密。这段时间忙,几乎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的疑惑的出生和妈妈爸爸奇怪的婚姻。不想今天莫名其妙地被杨咏提起。
吴建国指着画说:“你看看画吧,看是不是满你的意!”
杨咏认真地看了看,说,“大师就是大师,这幅牡丹画,就是画得和别人不一样,雍容华贵,富气满满,让人看得非常舒服。其实我不懂画,如果让专业人员来分析,一定可以说出许多道道。我只是感觉,这画,养眼,看得舒服。”
吴建国指指上面的题款,说:“甄主席为你这幅画还专门写诗了,这可不是一般人有这待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