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君侯,主公传来一封密信,还请君侯过目。”
李玄机接过竹筒,从里面抽出帛书翻看。
片刻后,李玄机不禁笑出声来,“年纪越大反倒心眼小了。”
原来,匈奴王刘邪在勾结朝廷官员时,为表忠心,给天子刘协上了一道奏折。
奏折里把曹老板骂得那叫一个狠,特别是三番五次提及曹操是宦官之后这件事。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刘邪这么做确实不地道。
你老老实实当好工具人不就行了,非得给自己加戏。
这下废了吧!
……
北方战事正酣,西蜀也是战火纷飞,唯有江东,还算得上安宁。
周瑜正坐在榻上,批阅着山越归附以及将山越兵编入江东军的相关事务。
此时的周瑜,身着月白色绸子里衣。
都说白衣衬人黑,可到了他这,反而衬得如同美玉一般。
他身形消瘦,虽不再有往日的豪迈与潇洒,却似一抹柔和的月华,绝美却又透着易碎之感。
“公瑾。”
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周瑜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见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正倚在门口,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伯符……”
记忆中已逐渐模糊的身影,此刻又变得清晰无比。
周瑜原本被重病缠身的身躯,此刻仿佛瞬间痊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一切,随即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刀笔,吩咐下人去把陆逊叫来,自己则在仆人的伺候下,开始穿戴正装。
“大都督,以您现在的身体,可不能穿盔甲啊。”
“不必多说,帮我穿上。”
陆逊匆匆赶到府上,却见周瑜身着一身甲胄,精神抖擞地端坐在榻上,面带微笑看向他。
陆逊顿时喜出望外,“恩师,您的伤势可是痊愈了?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伯言,回来。”
周瑜叫回陆逊,拿出早已备好的木盒子,又往里面塞了一封信。
“伯言,稍后你将这个匣子交给主公,这里面是我留给主公的一些东西。”
“恩师,我这就去办。”
周瑜苦笑着再次拦住陆逊,“身为将帅,怎能如此鲁莽?先坐下。”
长期以来周瑜对陆逊的悉心教导,让陆逊对他万分敬重与信服,于是乖乖坐下。
今日的周瑜有些反常,没有像往常一样考查陆逊的兵法和政事,反而和他唠起了家常。
看着眼前略带腼腆却又自信满满的陆逊,周瑜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江东……以后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陆逊听出周瑜话里有异样,刚要开口询问,却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
“恩师!恩师!快请医师!”
周瑜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逝,他摆了摆手,制止了陆逊。
“伯言,别再麻烦医师了,这是天命,人力无法挽回。”
“我还有最后几句话……你一定要牢记。主公虽有雄才大略……但生性多疑……你辅佐主公,要更加尽心,还要提防小人……”
“陆逊记住了!”
“你去……去把各位将军都请来,将桌上……上的锦囊按姓名,交到他们手中……快去……”
一刻钟后。
会稽郡太守府中,一众江东将领焦急地围在屋子外面。
就连向来木讷的吕蒙,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突然,房门打开,一位面容憔悴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伯言,大都督怎么样了?”
“是啊,大都督好些了吗?”
“你们小点声,要是吵到大都督,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众人见陆逊不说话,忍不住上前催促,却又不敢大声,最后实在忍不住,伸手推了推陆逊。
“你小子哑巴了?快说话啊!”
“恩师他……他走了。”陆逊再也控制不住,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你这小兔崽子,别以为你是大都督的弟子,老夫就不敢揍你!”
“陆伯言!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陆逊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恩师他……去世了!”
……
“不好了!主公,大事不好了!”
一张昏暗的香榻上,孙权正与两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嬉戏玩乐,不亦乐乎。
这也怪不得孙权,主要是鲁肃给他说的那门亲事……
“主公!死啦!死啦!”
孙权猛地坐起身来,怒发冲冠,“混账东西!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说谁死了!”
那下人赶忙跪地求饶,“不是,我是说,大都督在会稽病逝了!”
“什么?这是哪里传来的谣言!马上给我去查!”
“回主公,不是谣言!大都督的弟子陆逊将军送来的信,一同送来的还有大都督的绝笔信!”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孙权有些惊慌失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一阵恍惚,茫然地环顾四周。
“信在何处?”
那下人拿出一个木盒,盒子里放着厚厚的一摞帛书,最上面是一封墨迹还未干的信。
孙权把屋内所有人都喝退出去,独自坐在榻上看了起来。
这正是周瑜给孙权的绝笔信。
「先主与策识于微末,起于咫尺之地,尔来已有近三十年矣。
先主不以瑜才疏学浅,结义于社稷,此知遇之恩,此生未可报之。
时值天下大乱,先主自幼受将军教导,立志高远,以靖平社稷为己任,除暴安良视天命,盖生争雄之心也。
江东自古以来多豪杰英雄,历将军、先主及主公三代,始得江东六郡八十一州,此天命也。
主公胸怀大志,心思敏锐,年少聪慧,此将军、先主不及主公也。
今天下局势若掌中观纹,北方曹操独大,其上不尊天子,下不能敬贤臣,此取祸之道。
曹贼虽势大,然内部党派众多,盖因其爪牙李玄机、荀彧镇压,方无事。
若他日此二人一人有失,偌大根基,将不复一心。
今我江东虽地域广阔,然人口稀薄,缺少战马,亦无横才,需联弱敌强以静待天时。
荆州刘玄德,世之枭雄也,与贼相差仿佛,可盟而不可信,望主公多加小心。
此外,合肥此地,非强攻可取,天时不变,万不可以兵取之,此下下之道也。
今瑜去之,军中诸事,虽皆付于陆逊,其必年轻,未能统筹,可暂任子敬为大都督,虽不善军事,却可斡旋于诸方势力,保得我江东太平。
江东军中盖等,乃将军、先主旧臣,事主公必忠,可信。
以凌将军为首者,亦能征善战之将,可用。
然以江东诸族马首是瞻者,望主公多加防备,可用而不可信,其用心不纯,恐他日生投敌之心。
另有一事,主公天授其慧,然多谋者必失。
所谓:勇者百战不殆,智者千虑一失,智勇双全者万劫不复。
主公身系江东,但毕竟年少,内事可问张昭,外事可问鲁肃。
臣未能替主公靖平荆州,击退曹贼,罪状无以言表。
今臣死后,万望主公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