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岸上。
冰冷的四肢早已没了知觉,此刻我躺在地上,看着漆黑的岩壁,一时真分不清我是醒了还是死了。
我的胃里十分难受,咳嗽了几下,这才吐出一大口黑水,嘴里顿时一阵腥臭。
不知道是缺氧还是被水下那家伙给撞的,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记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摸了摸身体,全身上下就跟转了筋一样,稍微动一下骨头都“嘎嘎”只响,呼吸都不敢大力。
这时在距离我不远处的地方,一道黑影正向我走来,我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才想起来匕首早就不知道掉哪了。
随即抓起地上的石块握在手里,等那黑影再近时,我才终于看清那是孙川。
他光着膀子,手上抱着一堆碎木头,身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就算布满血痕,也仍旧挺拔有力。
“那家伙已经死了,水下暂时安全。”
他像是早就发现了我在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生火,当火光亮起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在他的身后竟趴着一条“大鱼”。
我一惊,几乎是直接坐了起来,手中的石块瞬间扔出,完全是下意识反应,经过刚才那场恶战之后,我已然是对水下的任何生物都有了阴影。
得知这就是刚才袭击我们的那家伙后,我不禁冷汗直冒,借着火把的亮光,我这才看清那“大鱼”根本就不是鱼。
它身体细长足有七八米,光是脑袋就有两个我那么高,嘴巴巨大,奇怪的是里面一颗牙都没有,不过最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这玩意儿竟然前后都长着两只爪。
远远一看就好像神话中的龙一般,两颗绿到发光的眼睛更是看得我汗毛直立。
听孙川说这玩意儿是古螈的一种,学名叫嗤螈,这种生物虽然没有牙齿可胃酸却极其强大,任何生物就算是块石头也能将其消化吸收。
不过嗤螈对水质的要求非常挑剔,稍微有一点杂质都会造成毁灭性伤害,可这条嗤螈非但没有死亡,反而在这潭绿水中长了这么大,简直可以列入世界未解之谜。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条嗤螈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痕,每一刀都十分精准的避开骨头,没有半分偏差,直击要害,刀口从肚皮一直延伸下去,就跟改了花刀一样。
就算是经常杀鱼的屠夫也不见得有这么精湛的刀法。
我不禁开始有些怀疑孙川的真实身份,难不成他还有其他的副业?
我们生好火把身上衣服全都脱 光,晾在一边烘烤,身上也逐渐有了温度。
趁着这当功夫,我们对现在的处境大致做了分析,首先一点能确定的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回头路可以走了。
上面通道直达这个溶洞,况且据我观察,四周的岩壁没有一点人为修筑的痕迹,基本可以确定是天然形成,不会有暗门、密室之类的机关。
这口深潭距离通道最起码得有五六米高,除非会飞,否则别无他法。
不过这样也恰好反映了一个问题,无论是九叔那伙人还是下落不明的大斌,他们都没在这间溶洞里。
我望向浑浊不堪的水潭,猜测这水下会不会有一条通往墓室的暗门,小的时候我曾听爷爷他们讲过类似于海底墓的葬法,这种墓穴防盗性极高,就算是有土夫子会想到,没有十成的把握也不敢贸然开斗。
我把我的想法跟孙川一说,他想了想觉得有理,倏地像是想到了什么,顾不上穿衣服闪身一跃又重新跳进了水潭里。
我一看觉得有门,心说难不成这家伙在水下早就发现了什么?
正疑惑着,就见刚才孙川跳下去的位置开始一股一股的冒泡,紧接着孙川便浮了上来,冲我喊:“下面有大斌的标记!”
我忙问他在水下到底看到了什么,一番了解后我才知道,原来在他第一次下水追那条嗤螈的时候,就发现水底有一漆黑的不明物体,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根本顾不上仔细看。
刚才听我这么一分析,才发觉那不明物体很有可能是道墓门。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墓门旁边竟会有大斌留下的标记,看样子他是自己主动下来的。
可是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打招呼?
他在跟踪九叔那伙人?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大斌的操作,孙川这时补充道:“大斌给我们留的是支援信号,很有可能是遇到了危险,我们得尽快与他会合。”
我点点头,不再有过多思考,既然大斌已经给我们留了记号,那就按着记号去找他就好了,至于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只有找到他才能解答。
我们穿戴好衣服,将火堆彻底浇灭,一瞬间整个溶洞再次回到被黑暗笼罩的状态,我们打开手电,不幸的是经过长时间的使用,我的手电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还好孙川手里有备用的干电池,我迅速换好电池,然而等我再次打开的时候,我发现原本平静的水潭此刻突然出现三四道三角水纹。
我一惊,差点骂了出来,心说这是捅了嗤螈窝了吗?怎么一下子窜出来这么多,而且看这水纹的大小,这里面嗤螈的个头只会比刚才的那只更大。
回想起刚才命悬一线的搏斗,我仍是一阵心悸,光是那一只就够我吃一壶了,这一下来了三四只,这是非得让我死这不可啊。
我看向一旁的孙川,只见他面容平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一想也是,他都改上花刀了,多几个无非是再熟练些刀法罢了。
想到这我心里忽然就有了底气,一摆手:“上!”
原以为孙川会向我展现他那精湛的刀功,正期待着,没想到这小子调转刀把,在自己手心上一划,然后走到岸边,顺着指缝把血滴落进水潭里。
说来也怪,那血刚滴进去,那些嗤螈就跟见了瘟神似的,“哗”一声,开始在水里乱了起来,不一会儿全都逃得无影无踪。
就这一下,瞬间又重新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孙川告诉过我,这嗤螈是嗜血的主,哪怕流血的是自己同类,它也得上去啃两口尝尝咸淡。
我知道经常下斗的人多多少少沾点邪性,但邪性到这个地步,几滴血就能吓得嗤螈抱头鼠窜,还真是小媳妇做花轿,头一回见。
我开始有些怀疑他的真实身份,倒不是觉得他不是个土夫子,而是他的种种操作,给我一种他不是普通人的感觉。
来的时候仓促,并没有仔细询问过他们的背景,看来等顺利出去后有必要好好调查调查。
孙川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上,见他下了水潭,我不敢迟疑,天知道他这血有没有时效。
我跟着孙川一路潜行,很快就到了水底,在这下面可视度几乎为零,伸手不见五指的绿。
我把手电绑在手上,这才有了些视野。
这个时候孙川朝我指了个方向,顺着手电的光源,在一块岩石后果然发现了一扇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