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了然,便听从吩咐退下了。
沈洛寻耸了耸肩,看向砚台处:“揉的很好,墨水没了,先研磨吧。”
佩兰正趁着这个空隙转动着酸痛的手腕,却又听到了吩咐声。
她偷偷翻了个白眼,随后才慢慢移步去研磨。
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仇。
*
深夜,书房。
“世子,方才花楹来传话,少夫人让您早点回去休息呢,这公务明日再看吧,”
元澈说完,便机灵的将谢祁安手中的书卷抽走,藏在身后。
还不忘补充道:“我这可都是为了您的终身大事着想,来日-你和少夫人感情和睦,还得谢我呢。”
谢祁安无奈的按了按额头,随后便利索起身,调侃道:
“怕不是你想早点偷懒吧。”
元澈被说中了心事,竟有些心虚,赶忙上前表忠心:
“不愧是世子,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您的一双慧眼,话说少夫人都等了许久了,咱们赶快回吧。”
谢祁安唇角微勾,元澈是自小-便跟在他身旁侍奉的,自然是有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
眼见天色已晚,便抬脚往内院走去。
元澈见状,也连忙在身后跟上。
凝香居。
沈知意刚沐浴结束,此刻正穿着一袭淡粉色的睡裙,坐在梳妆镜前擦拭面霜。
一头墨发漫过肩背,贴在颈侧的几缕发梢微微蜷曲。
苏兰将桌前新买来的几罐香泽打开,一一凑近闻了闻。
随后挑选出了最中意的一罐,递了过去:“小姐,这瓶最好闻,而且是很清爽的感觉,香而不腻。”
沈知意接到手中,闻了之后面露赞同,夸赞道:
“你的鼻子最灵了,果然不错,就用这个吧。”
“是,奴婢一定给小姐的秀发涂的香喷喷的。”
沈知意的耳尖染上了红,面色微嗔道:“如今真是胆子越发大了,不许打趣。”
苏兰在她身后忍着笑意,正经道:“是,小姐,奴婢错啦。”
嘿嘿,下次还敢。
苏兰先抹在手心一部分,然后均匀搓开,再一缕一缕的为小姐涂上。
沈知意将一个缝制好的香囊拿在手中,勾起一抹久远的回忆。
依着风俗,新婚之后夫人绣上香囊送给夫君,寓意着和和美美。
上一世她也同样绣了一个,可是却被谢云程直接踩在脚下,最后丢掉。
即便最后两人相敬如宾,他多次示意让她再绣一个,定会好好保管。
可是错过了对的时间,她便再也不想绣了。
苏兰从镜子中偷偷瞄见,笑道:
“小姐怎么看香囊还能看出一脸愁绪啊,这上面绣着的并蒂莲花,绣工极好,惟妙惟肖的,姑爷见到了肯定欢喜。”
沈知意舒展了眉头,压下心中情绪,打趣道:
“那就借你吉言,要是他不肯收,就罚你。”
苏兰小脸一皱,赶紧撒娇:“小姐~不许吓我。”
谢祁安一进门,便见到主仆俩这般热闹的场景,只是......竟无一人发现他进来了。
他略显尴尬的咳了几声,这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谢祁安走上前去,眉头微挑:"你们主仆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让我听听。"
苏兰见状,眼睛微微一咪,势必要打一个助攻。
她正色道:“世子来的正好,小姐新缝制了一个香囊,说是依着习俗,特意绣给夫君的。”
“夫君”两字,刻意被加重了音量。
沈知意将苏兰拉至旁边,急切道:“这丫头混说的,世子莫要当真。”
谢祁安眼尖,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香囊,便知苏兰所说是真。
苏兰察觉此时气氛正好,心中窃喜,便悄悄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关好。
谢祁安走上前去,挑眉问道:“哦,既是混说的,那这是何物?”
他先一步将桌子上的香囊拿在手中,指腹摩擦着上面绣着的莲花。
许是绣的太过惟妙惟肖,谢祁安不自觉的将它凑至近处闻了闻。
这气味似是有宁神之效,很是令人放松。
谢祁安的一双丹凤眼望向她,“这香气倒不寻常。”
沈知意眼睛发亮,倒是惊讶他能闻出来不同。
她眉目含笑,调侃道:“世子果然识货,我听母亲说,你夜里时常睡不安稳,而且你素有头疾,因此香囊之中放了有安神清心之效的香料。”
谢祁安睫毛轻颤,握住香囊的手紧了紧。
他嘴角微勾:“那便多谢夫人,我先去沐浴,你若是收拾好了,可先休息。”
沈知意听了进去,浅浅收拾了一会儿之后,便去小塌上舒服的躺着。
待谢祁安沐浴更衣回来,看到卧室这一幕,略微惊讶。
竟然在主床旁边,又放置了一张小床,沈知意正悠闲的躺在那张小床上面。
他眉头微皱,开口询问:“你这是,想与我分床睡?”
沈知意眸光微动,从床上坐了起来:“夫君误会了,你我虽有婚约,但幼宁自知,不是世子心尖上的人,因而不敢强求,若是夫君不愿,以后我们便可像这般分开睡。”
谢祁安目光微冷,他何时说过不愿?就连大婚当日的洞房花烛,也是她突然拒绝。
他的夫人,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祁安步步向前逼近,一只大掌探向沈知意的腰间,魅惑道:“若是我并无不愿,你又当如何?”
沈知意下巴微微抬起,毫不退让的注视着他,柔声道:
“那我问世子一个问题,你之所以愿意,是因为我是你名义上的夫人,还是因为我是沈知意?”
听到这个问题,谢祁安一顿,眉头微蹙,细细打量着她。
"这两种有何区别?"
不管是名义上的夫人,还是沈知意,不都是她吗?
沈知意扯了扯嘴角,一双含情的眼睛看向他,柔声说道:
“虽然只是一纸婚约,但我仍想与夫君彼此交付真心,若世子心里敬重的只是夫人的虚衔,而不是我本身,那我和那画中之人有何区别?左右都只是个名头。”
她记得去年生辰,国公夫人让画师为她作了两幅画像,一幅她自己留着,另一幅带回了国公府,听闻是被谢祁安收了起来。
谢祁安眼中闪过些许复杂的神色,这是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细细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