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一人呢？”陈默的声音冷的像冰。

“在会议室里单独看着呢。”

“带我去见他。”陈默大步流星的走向会议室，高志阳见状，也跟了上去，他想跟着陈默学到更多的东西，他刚来光明分局不久，就学到了很多破案细节，这些细节是在学校学不到的，只有亲身去感受。

清源所的会议室被简单改造成了询问室，窗户紧紧闭着，只有吊扇有气无力的转着，搅动着沉闷的空气，李源一被单独安排在一张木椅上，双手下意识的抓在一起，指节发白。

他低着头，不敢看门口，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就像是刚从蒸拿房里出来一样，浅蓝色的联防队员制服上被汗水所浸透。

门被推开，陈默和胡峰走了进来，陈默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李源一对面，距离不远不近，眼神平静的像是一片深潭。

胡峰双手环胸，站在另外一旁，面色不善的看着李源一。

高志阳站在门口，他自觉地站在靠墙的位置，他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陈默审讯重大嫌疑人，不是教科书那种，是真刀真枪刺刀见红的那种。

陈默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先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在沉闷的空气中袅袅升起，他就静静的近距离盯着李源一了一会儿。

在这种目光的审视下，李源一心理压力极大，他感觉陈默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肉，从而看穿他内心的一切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吊扇的嘎吱声和李源一越来越粗 重的呼吸声。

“李源一。”陈默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让李源一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到...到！”李源一猛地一哆嗦，还没等陈默开口询问，自己心理防线就已经崩塌了。

“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吗？”陈默吐出一口烟圈。

“知...知道一点儿。”李源一声音有些干涩发颤。

“一点儿？”陈默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陡增，“说说看，你知道哪一点儿？”

“我...我就是听白所说，枪...枪没了。”李源一眼神有些躲闪，不愿意迎上陈默的目光。

“枪没了，钥匙也没了。”陈默盯着他的眼睛，“钥匙，就放在平时值班室那个没上锁的抽屉里，对吧？这事儿，所里人都知道，外面人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外面人知不知道...”李源一头垂的更低了。

“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东头打架，你跟着民警出警了对吧？当时离开了现场？去了大概十五分钟？”陈默语速平缓的说道。

李源一的汗瞬间涌了出来，他脸色煞白：“是...是！我当时肚子疼，憋不住了，就去旁边那个公厕解决。”

“哪个公厕，距离现场多远？路上碰到谁了？公厕里有没有别人？”陈默的问题和连珠炮一样吐出，砸的李源一喘息不过来。

“就..就街口拐角那个...没..没多远，路上黑灯瞎火的，没碰到人...公厕里...好像...好像也没别人。”李源一的回答磕磕巴巴，眼神慌乱的四处乱瞟。

“我去公厕附近看了，那附近有家小卖铺，店主说有个人穿着联防队的衣服着急忙慌跑过去了，挺急的，他也没看清，但方向不是公厕...而是派出所！”陈默微微眯起眼睛。

这其实是陈默根据距离和时间推算后所施加的心理压力，2002年乡镇小卖铺十一点之后基本就关门了，但陈默赌的就是李源一做贼心虚，再加上现在心理压力极大，无法分辨真假。

“没有，绝对没有！”李源一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然抬起头，惊恐的大叫道：“陈队，我没有回所里啊，我就是去上厕所，我...我。”

“你什么？！”陈默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雷霆般的威视，“李源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偷小摸的毛病吗？那把五四，七颗子弹，你知道流出去会害死多少人吗？！想过没有！？”

“我没有，..我没偷枪！”李源一在层层的心理压力下彻底崩溃了，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身体更是抖得像筛糠。

“陈队，我冤枉啊...我...我就是...”

“就是什么？！”胡峰猛地一拍桌子，继续施压道，现在就是要乘胜追击，趁着李源一心理压力巨大的时候趁虚而入，一鼓作气的套出更多线索。

“我...我只拿了钥匙，但我没进枪库！我没碰枪！”李源一哭嚎着，声音嘶哑。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高志阳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他拿到了钥匙！？虽然不是直接偷枪，但这已经坐实了关键一步！

陈默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李源一：“钥匙呢？你拿钥匙干什么？给谁了？”

李源一瘫倒在椅子上，他浑身脱力，眼神有些涣散，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给...给钱贵了...他...他逼我的。”

“钱贵？哪个钱贵？”胡峰继续追问道。

“就是...就是镇子上的钱贵，大伙儿都知道，有前科那个，他...他知道我手脚不干净...”李源一断断续续的说道。

“前几天，他来我家，喝酒套我话，问我值班室钥匙在哪？还问我枪库...枪库钥匙是不是也在一起。”

“我当时喝多了，说漏嘴了，就说枪库钥匙就在值班室里。”

“昨天...昨天晚上，他躲在后院里，就墙根...墙根那，看我们出警了，就给我...我打传呼。”李源一脸上露出了极大地恐惧。

“他...他说我要是不把钥匙偷出来给他...他就把我以前偷厂里的事情说出去..还...还要弄我家人...我...我害怕啊...陈队....我害怕啊！”

“所以你趁着上厕所溜回来，把枪库钥匙偷出来，然后从墙那边交给他了？”陈默声音陡然变冷。

“是...是...”李源一泣不成声，“他...他拿钥匙就跑了...说一会儿就还回来...让我在公厕等着...我等了十分钟...他才把钥匙还回来，我...我真不知道他是去偷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