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市公 安局小会议室,气氛异常压抑。
省厅专案组组长刘健、陈默等核心成员,以及太湖市局局长关海山等主要领导围坐桌旁,人人脸色铁青。
关海山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语速极快地向专案组汇报:“刘厅长,各位领导!接省厅指令后,我市立即启动最高等级响应!”
“全市所有进出通道,包括国道、省道、高速公路出入口、火车站、长途汽车站、码头,全部由交警、巡特警、武警联合设卡!对过往车辆进行严格盘查!”
“市内,所有分局、派出所警力全部压上,对旅馆、出租屋、网吧、游戏厅、洗 浴中心等场所展开地毯式清查!”
“不过,我们还不能确定这起枪击抢劫杀人就是省内的赵瑞峰和周建秋所为,我们现在也只能先将两人假想为这起枪击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一名技术民警几乎是冲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份还带着打印机热度的报告,脸色因激动而涨红:“报告!省厅刑技所加急比对结果出来了!”
“太湖信用社现场提取的两枚弹壳、一枚弹头,其底火击针痕、弹头膛线痕,与仙台市周建被抢配枪射击样本完全吻合!”
“可以认定,太湖持枪抢劫杀人案,就是赵瑞峰和周建秋所为!”
“砰!”刘健的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一跳!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怒骂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最坏的情况被证实了!翠湖的封锁网被突破了!这两个凶徒不仅流窜到了太湖,而且再次开枪杀人!
“猖狂!无法无天!”
刘健的声音平稳,但谁都能听出里面所蕴含的怒火,“关局长!听到了吗?凶手就在太湖!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又杀人了!给我挖!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揪出来!”
“所有卡点,给我把眼睛瞪圆了!清查行动,加大力度!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提供重大线索者,悬赏金额翻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关海山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猛地站起来:“是!刘厅长!我亲自督战!不抓住这两个畜生,我关海山自动辞职!”
他抓起桌上的警帽,大步流星冲出会议室,吼声在走廊回荡:“通知各分局一把手,半小时后紧急来市局开会!所有卡点,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清查组,再筛一遍!重点区域,一户一户过!”
整个太湖市公 安局如同一台瞬间烧红了的机器,疯狂运转起来。
警笛声此起彼伏,红蓝警灯的光芒撕裂了城市的夜空。街头巷尾,随处可见闪烁的警灯和盘查的警察。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肃杀和紧张。
太湖市西山区,一片混杂着自建楼和低矮棚户的城中村深处。
狭窄、潮湿、散发着垃圾和劣质油烟混合气味的小巷里,两个缩着脖子的身影像受惊的老鼠,在昏暗的路灯阴影下快速穿行。
正是赵瑞峰和周建秋。
远处街道上,警笛的呼啸声隐隐传来,伴随着扩音喇叭的喊话声:“…请广大市民注意!发现照片上两名可疑人员,请立即报警!…”
周建秋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紧紧抓住赵瑞峰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峰…峰哥!咋办?到处都是警察!路口都封死了!车…车也扔了…我们出不去了!”
赵瑞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他怀里揣着那把夺命的六四式手枪,枪柄硌着他的肋骨,带来一丝病态的、也是唯一的依靠感。
他强迫自己冷静,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周围迷宫般的小巷。“慌什么!”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狠劲,“出不去,就先在这鬼地方猫着!警察总不能把全城翻个底朝天!找个地方躲起来!”
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最终在一个挂着“美芬发廊”破旧霓虹灯牌的小门面前停下。门面很小,里面黑着灯,旁边有个更窄的楼梯口通向上面的出租屋。
一个穿着廉价亮片短裙、画着浓妆、踩着高跟鞋的年轻女人,正扶着墙在巷口呕吐,显然是刚下班。
赵瑞峰和周建秋相互对视了一眼。
当王美芬吐完,摇摇晃晃地掏出钥匙,准备打开发廊旁边那扇通往楼上出租屋的小铁门时,两条黑影猛地从旁边窜出!
一只冰冷坚硬的东西狠狠顶在了她的后腰眼上!
“别动!别叫!敢叫打死你!”赵瑞峰嘶哑阴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王美芬瞬间酒醒了大半,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瘫倒,钥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周建秋迅速捡起钥匙,打开了铁门。
“上楼!进屋!”赵瑞峰用枪死死顶着王美芬的腰,推搡着她。
这是一户狭窄、凌乱、充斥着劣质香水味和烟味的出租屋。
王美芬被粗暴地推倒在床上,惊恐地看着眼前两个明显比她小、但眼神凶得像狼崽子的年轻人,特别是赵瑞峰手里那把乌黑的手枪。
“大…大哥…你们…要钱吗?我…我包里还有点…”王美芬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钱?”赵瑞峰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大叠厚厚的、沾着汗渍和不明污渍的百元大钞,粗暴地甩在王美芬面前。
“老子有的是钱!听着,我们哥俩在你这里住几天!管好你的嘴!给我们弄吃的喝的!”
“敢报警…”他晃了晃手里的枪,意思不言而喻。
看着床上那厚厚一叠钞票,王美芬的惊恐中,一丝异样的光芒在眼底闪过。
这么多钱!比她陪酒、甚至出台挣得快多了!
她只是个从乡下出来、在KTV混日子、贪慕虚荣又没什么本事的年轻女人。
巨大的恐惧和巨大的诱 惑在她心里激烈交战。
接下来的两天,王美芬成了赵瑞峰和周建秋的“后勤”。
她战战兢兢地出门,按照要求买回大量的方便面、火腿肠、面包、矿泉水和烟酒。
每次出门都提心吊胆,但每次回来,赵瑞峰都会随手甩给她几张百元钞票,远远超过她买东西的钱。
看着手里越来越多的钱,看着镜子里自己用新买的化妆品打扮的样子,王美芬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了。
恐惧还在,但被一种扭曲的贪婪和虚荣压了下去。
外面的警察还在满城搜捕,警笛声不时传来,但在这个肮脏、隐蔽的出租屋里,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富有”。
第三天晚上,当赵瑞峰又甩给她几张钞票让她去买条好烟时,王美芬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出门。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带着讨好和试探的笑容,看着坐在床上抽烟的赵瑞峰和周建秋。
“峰…峰哥,秋哥…”她声音有点发嗲,“你们…是不是在干大事啊?我看外面警察找你们找疯了…你们…还缺人手不?”
赵瑞峰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王美芬心跳加速,但还是鼓起勇气,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我…我就是觉得,你们挺厉害的…那么多警察都抓不到…你们肯定需要个跑腿的、望风的吧?”
“我对太湖熟,认识的人也多…我…我能帮你们!”她指了指自己,“你们放心,我嘴严!只要…只要有钱…”她贪婪的目光扫过赵瑞峰随手放在床头的钞票。
赵瑞峰和周建秋都愣住了。周建秋下意识地看向赵瑞峰。
赵瑞峰盯着王美芬看了几秒,那张涂脂抹粉的脸上写满了对金钱赤 裸裸的渴望和一种愚蠢的胆大。
他嘴角慢慢咧开一个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呵…”他吐出一口烟圈,“行啊。算你一个。”他随手抓起一叠钞票,扔到王美芬脚下,“去买烟。剩下的,赏你了。”
王美芬脸上瞬间绽开惊喜的笑容,像捡到宝一样飞快地捡起钱:“谢谢峰哥!谢谢峰哥!我这就去!”她扭着腰,脚步轻快地跑出了门。
门关上。出租屋里,赵瑞峰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阴鸷。
周建秋有些不安:“峰哥,她…她靠得住吗?”
“靠得住?”赵瑞峰冷笑,“就是条见钱眼开的母狗!现在有用,留着。等风声过去,或者她没用了…”
他没说下去,只是用手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