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三天后，陈默调整状态回到了光明分局刑侦大队。

李爱国正坐在他的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报纸，时不时地往烟灰缸里弹弹烟灰。

陈默悄悄走到了师父身旁，将他那烟灰缸倒掉，然后再用水冲冲，“久经沙场”的烟灰缸这才变成“崭新出厂”。

李爱国抬眼皮看了一眼陈默，一边抽烟一边说道：“回来了？”

“嗯，在家歇了几天，感觉状态回来了。”

“这段时间咱们还算太平，没什么命案，不容易啊。”李爱国将肺中烟雾吐出，感叹道。

“你要的那个小年轻叫什么来着，刘若凡是吧，他的手续我已经签完字了，估计也就这两天过来报道。”李爱国将一份人事调动文件递给陈默。

说曹操曹操到，正当两人说起刘若凡时，突然一道年轻的身影从光明分局刑侦大队办公区门口闪过。

“陈队、李队好，我是刘若凡，过来报道。”

陈默和李爱国同时回头，刘若凡今天穿的十分立正，看的出来，他出发之前把常服熨了好几遍。

陈默笑了笑，走过去将刘若凡身上的背包卸下，说道：“欢迎加入我的队伍，不过现在咱们队伍只有咱们俩人，但没关系，过段时间人手会多的。”

“陈队，我一定好好干。”刘若凡是个农村娃，读警校的钱都是村子里挨家挨户凑出来的，如果不是陈默，他可能一辈子都会呆在那个乡镇派出所。

陈默看着刘若凡，说道：“这样，你今天先不用干活，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然后去租个房子，要是钱不够的话，就和我借。”

李爱国咧嘴一笑：“老子见你对我怎么没这么大方过？你小子有几个子儿，说话跟个土财主似的。”

“行了，快去吧。”陈默拍了拍刘若凡的肩膀，说道。

目送刘若凡离开之后，李爱国说道：“这段时间有新人加入，正好没有也命案，咱们弄几个小一点儿的案子，顺便搞点办案经费。”

李爱国这么一说，陈默瞬间就懂了，94年分税制改革，地方政府需要自筹资金解决公共服务，其中就包括公 安系统的运转。

但政府也没钱怎么办，那就只好让各个部门自己凑了，比如广华市是允许公 安机关罚款收入的百分之六十用于办案经费的。

如此一来，刑侦大队没案子的时候就喜欢往酒店、足浴店、麻将馆里钻，当然。

李爱国起初是不喜欢这样做的，毕竟这么做手下的队员容易为了罚款钓鱼执法，同时还容易对一些娱乐场所选择性执法。

但没办法，不这么做就没钱，没钱就没法办案，甚至连光明分局院里停着的那辆老爷车的油钱都加不起。

于是李爱国决定对辖区内来一次清查，他再三和手下叮嘱：“罚款可以，但不能选择性执法，更不能钓鱼执法。”

抓赌抓嫖本来应该是治安大队干的活儿，但组织招漂和开设赌场都属于刑事案件，因此也归刑侦大队管。

深夜，城中村内的麻将馆里烟雾缭绕，陈默带着刘若凡蹲在暗巷里，两人一动不动。

陈默戴上了耳机，里面传来了李爱国的声音：“所有单位注意，我们进去一定要快，要抓现行，放哨的马仔都统统给我按住就行，大家这个分寸一定要拿捏住。”

说完，李爱国跳下警车，他将烟蒂扔在地上狠狠踩灭，看着麻将馆，说道：“行动！”

话音刚落，刘若凡和陈默瞬间从暗巷之中冲出，陈默想踹开门，但没踹开，反而因为惯性后退了几步。

“陈队，我来。”刘若凡向后退几步，然后一个加速冲 刺瞬间踹开了房门。

踹开的一瞬间，只见一些赌徒正在哄抢赌资，陈默一把按住一个正在抢夺赌资的光头男，厉声喝道：“不许动！”

越来越多的警察出现在麻将馆里，整个麻将馆瞬间鸡飞狗跳，几名赌徒想要偷偷钻出去，但出去才发现外面警察更多。

“去哪啊？”李爱国站在门口，一把将几名想要赌徒推了进来。

“抱头，蹲好！”

“你，蹲下！”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麻将馆的秩序终于恢复了一些，李爱国扫视了一眼四周，说道：“我是光明分局刑侦大队的，你们涉嫌赌博，这里的老板是谁？”

见全场没人敢说话，李爱国直接说道：“给我翻，把账本找出来。”

麻将馆不可能没有账本，只要找到账本，回去对账就行。

一众警察又开始在麻将馆翻找账本，过了一会，一名警察突然举着一个绿色的本子说道：“李队，我好像找到了！”

李爱国快步走了过去，他叼着烟，一边翻着账本一边说道：“一会都把赌资给我看好，每一分钱应该都能在这本上对上数，查完帐通知一声派出所，给他们留三成，顺便让他们带走一部分，我们局里装不下这么多人。”

麻将馆里很快再次恢复了鸡飞狗跳的场面，有负责押送的，有负责数钱的...

陈默走出麻将馆，里面烟雾缭绕，空气质量堪忧，他刚走出麻将馆，就发现空气质量明显好了很多。

麻将馆外霓虹闪烁，警笛声混杂着赌徒的咒骂，刘若凡走到了陈默旁边：“陈队，我刚才偷看到了账本，流水可不少啊。”

过了一会儿，李爱国心满意足的从麻将馆里走出来：“嗯，这次收获不错，这次的数咱们队都能添辆警车了。”

李爱国正说着，陈默突然一个箭步冲向了正在押送赌徒的队伍，他的手很快，一下子就抽出了一张彩票一样花花绿绿的卡片。

“这是什么？”李爱国走过来问道。

陈默看着上面的数字，这上面的数字他可太熟悉了——六 合彩。

六 合彩起初源自于香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流入内地，之后在乡镇风靡，一些卖六 合彩的庄家很不要脸，经常宣传有人买中六 合彩后一夜暴富。

地下庄家的六 合彩，可以说是对我国乡镇经济的破坏力巨大，很多农民工挣到钱第一件事就是先“买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