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留意这条路线。

　　我记得很清楚。

　　绕过第一个路口之后，是一个上国道的匝道。

　　那地方不止人少，车都没几辆。

　　快到匝道的时候。

　　我让李四和谷二系好安全带。

　　握好副驾驶上的把手，对老梁说道。

　　“轻轻地撞一下就行。”

　　老梁狞笑了一下，深踩了一下油门。

　　两三米的车距，引擎刚刚响起的轰鸣就被一声沉闷的“咚”声打断。

　　奔驰车亮起双闪。

　　老朱满脸怒气的站在车边。

　　心疼的看着被微微撞瘪的奔驰车屁股。

　　“怎么开车的？这也能撞？”

　　老朱这人素质确实不错。

　　虽然满脸怒气止都止不住，但是语气还算温和。

　　我摇了摇有些晕乎的脑子。

　　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别找赵志国，我能给你七百万。”

　　在车上，我想了很多开场白。

　　但是我始终觉得，这句最简单直接的话，最有用。

　　老朱听到我的话，先是眯起眼睛认真看了我一眼。等看清我的脸之后，好像想起来什么。

　　然后指着我。

　　“你不是赵志国的侄子吗？”

　　“对咯，朱叔叔，咱两昨天见我。”

　　我脸上堆满了笑容。

　　“不过，我可不是他的侄子。我是他的老千。”

　　我的这句话，把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老朱嘴里的话给憋了回去。

　　这话确实足够直白。

　　“什么意思？”

　　听完我的话，老朱的脸十分阴沉。一只手不断摸着胸前的佛牌。

　　我重重的咳嗽两声。拿出那个Zippo的打火机不断掀开盖子。

　　这两个声音，足够老朱反应过来了。

　　“我说姓赵的怎么跟开了天眼似的，把把能暗到大牌，原来是你啊！”

　　看来那场赌局给老朱留下的印象很深。几乎咬着牙说到、

　　老梁越过老朱，站在了奔驰车前。

　　而谷二和李四，则站在了我的身后。

　　“你想干嘛？”

　　我们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特别是老梁那一副狗熊般的身材。让老朱左右不断张望着什么不断和我们拉开距离。

　　“我不想干嘛，朱叔叔，放轻松。”

　　“我想跟你谈笔生意。”

　　“我能让赵志国赢，我也能让你赢。”

　　我摊开双手，走到老朱的身前。

　　“生意？和老千做生意？你在跟你朱叔叔开玩笑？”

　　老朱知道我没有其他意思，身体也放松下来。

　　微微靠在奔驰车边。

　　从兜里掏出包烟，缓缓给自己点上。

　　“老千咋了？老千也是人啊，你缺钱。我也缺。”

　　我凑过去，给老朱点燃香烟。

　　“只是，我不知道你够不够这个胆子。”

　　“做他赵志国的局。”

　　“七百万，三成利息，你真想找这种吸血鬼借钱？”

　　蛊惑人心的，永远是最能直击人心的东西。

　　我原以为，我的话足够击穿老朱内心的防守。

　　但是，老朱听完的话，先是冷笑了一下。

　　然后指着我的额头。

　　“你？”

　　“我？我两？去做赵志国的局？”

　　“你活腻歪了，我可没有。你知道姓赵的在这一亩三分地是什么人物？”

　　“从他爹开始，整个县城一半人都靠他家养活。”

　　“说句不好听的，他把咱俩埋了都没人会理。”

　　老朱用手点着我的额头。不屑的开口。

　　他摆了摆手。

　　又摸了一把车屁股上的凹痕。

　　“滚蛋吧，老子现在已经很烦了，我只是没钱，不是活腻歪了。”

　　“都是在世上刨土吃饭的，我当这事不知道。反正我也没钱去赌了。”

　　转身就要回到车上。

　　老朱怕，但是我不怕。

　　我和李四， 谷二，老梁。

　　最缺的，就是见识过世界的权势之后的畏惧心。

　　因为我们当时确实没见识过任何藏在黑色半面的东西。

　　我虽然知道赵志国很可怕。

　　但是我心里倒是没有什么畏惧感。

　　我一把拉住老朱的肩膀。

　　“朱叔叔。你好好想想。这事，你没有任何风险。”

　　“再怎么输赢，赵志国那，也只能认为我的问题。我这老千失手了而已。”

　　“那么多人都在赌桌上，他就是想赖也赖不了。”

　　“七百万而已，以他的身家，你觉得他会在意？别骗自己了。”

　　怎么让人信任自己？

　　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当他的眼神开始躲闪的时候。

　　他的内心也同样在动摇。

　　我死死盯着老朱的眼睛。

　　在我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

　　老朱的眼神开始回避。

　　我明白有戏，立马趁热打铁。

　　“白拿七百万，赌桌上，其实就是两把牌的事。”

　　“赵志国很信我，上次你也看到了。我真有这个能力。”

　　“我能记牌，你手里什么牌我一清二楚。不然你觉得赵志国凭什么眼都不眨的上钱？”

“你可以保住你的工地，保住你的工人兄弟。”

　　“你也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连那三成的利息也不用再给了。”

　　我的语速很快。

　　而老朱则明显的陷入了纠结之中。

　　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

　　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突然，他抬起脑袋，眼睛微微发红。

　　“你到底想要赵志国多少钱？白白给我七百万？我老朱活了大半辈子了。我看得清人的。”

　　“你给我七百万，你得赢多少？”

　　老朱是一个头脑非常清楚的人。

　　即使我的话再诱人。

　　他也准确的抓住了我话里最大的一个漏洞。

　　他能拿走七百万。

　　但赵志国得输多少呢？

　　“我要赢一千万。加上你的，我要赢走赵志国一千七百万。”

　　我举起手，比出十七的手势。

　　而老朱先是一愣。

　　然后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

　　“一千七百万？”

　　“你真敢想啊。滚你妈的。先不说你能不能赢走他的钱。”

　　“赢了一千七百万。你还想活着走出县城？做你吗的春秋大梦。”

　　老朱恶狠狠地对我开口。

　　一边不断骂着“疯子。”

　　一边扯开车门。

　　“滚蛋，不然老子创死你们这群疯子。”

　　“草拟吗，草拟吗的！”

　　老梁本来还想挡在车前。

　　被我挥手让他让开。

　　奔驰车开得飞快。

　　李四和谷二凑到我的身后。

　　“这老小子，会不会跟赵志国通气儿？”

　　“该跑路了。”

　　“二哥说的对。这人油盐不进。哥，撤吧，待会姓朱的和姓赵的把这的事一说。你可危险了。”

　　我心里同样如同掀起惊涛骇浪一样。

　　我以为，我的话里头的利益足够让老朱和我合作一次。

　　但是看老朱的模样，我应该是失败了。

　　我无比懊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两个月的付出功亏一篑。

　　“回宾馆收拾，妈的，砸这人手上了。”

　　“我确实没想到姓朱的胆子能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