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准写，不准说，说了也得掰手指哦。”

　　我笑眯眯的对着周涛和赵义开口。

　　此时两人就像两头愤怒到极点的公牛一样。

　　鼻子里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暴力是洪水。

　　只要开闸，就会泛滥的不可收拾。

　　特别是享受到暴力带来的愉悦之后的我。

　　已经成了一个疯子。

　　我试着说服自己，我是为了谷二和李四。

　　但是其实我知道，我打心底，就是一个极端的暴力喜爱者。

　　我走到赵义身边，用力的握住他左手无名指。

　　“回到第一个问题。山上有多少打手。”

　　“写哦。”

　　半天没有动作，而是用着血红眼球死死盯着我的赵义。

　　突然被一个耳光扇得嘴角破裂。满嘴唇都是血沫子。

　　“我哥让你写，没让你看。”

　　老梁的力气自然不是我能比拟的。

　　这一耳光下去，赵义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浮肿起来。

　　而赵义似乎此时才认清楚形式。转过头，看着桌面。

　　不断颤抖的右手，握住口红，在我为他摊好的卫生纸上写着数字。

　　两张纸上的数字一致。

　　“18.”

　　我仰着脑袋，仔细的回想着山上所有的记忆。

　　那些不断游荡在空地上的夹克壮汉。

　　和我的记忆没有多大偏差。

　　“第二题，上面有多少老千。”

　　我疯子一样的做法，此时彻底攻破了周涛的防线。

　　周涛本来还倔强的看着我。

　　转眼一看，已经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握着口红的右手和赵义一样抖个不停。

　　他的胆子，终归是被我吓破了。

　　有了第一个回答。

　　接下来的问题，就很好回答了。

　　老千：带上赵义7个。

　　工资：老千每月两万，赌桌分成两成。周涛这个码仔并没有工资，只有带人上山之后，客户赌输在赌桌上的三成。

　　马诚：确实是钩子，不过是很新很新的钩子。我回县城的前一个月，才被拉入的行。也是老套的好赌的爹妈欠下巨款之后被赵义拖进这个行当。

　　我这条肥鱼如果被吃掉，马诚能拿三成。这是个很诱人的数字。

　　我算的上是马诚的第一个客户。

　　换班时间：夜里十二点开始，十二点十五结束。马叔会用对讲机通知司机们，可以接人下山，上头会留五个打手看住赌场。下头的第二班的人上去。在那个停车的地方，会有一次短暂交汇。那就是我们唯一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刘刀子：最近半年并没有来过赌场，但是赌场的大部分钱都被刘刀子拿走了。具体的，他们两个小喽啰并不知道。

　　“马诚欠你们多少钱？”

　　知道了马诚并不是老手钩子，她急于变现，和没有耐心的表现，也确实不如蓉姐那般老练。这样我心里反而好受了一些。

　　往赵义嘴里塞了根烟。

　　“二十万，怎么？冯哥要替她还？”

　　赵义突然笑了起来。被烟呛得直咳嗽。玩味的看着我。

　　我是真的很佩服赵义这种人。

　　虽然是老千。

　　被揭穿老千身份，掰断两根手指之后的赵义，没有歇斯底里，也说不上心如死灰。

　　这人浑身散发着的只有一种愿赌服输的坦然。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我心里不由得起了一个心思。

　　我要想办法，把他拉进来。

　　“对啊，一码归一码。不管怎么样，她是 跟我睡觉的。我这人从小就知道。自己女人不管什么时候，还是得心疼的。”

　　我笑着拉起还蹲在地上有些发愣的马诚。

　　此时的她还是十分恐惧。被我拉着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我替你还了这二十万，之后你是我的钩子，我会找人教你怎么勾人。每单一成。”

　　“二，那二十万我不管，你该还还，我两就当做不认识，你有多远滚多远。”

　　“我出门之前选好。耐心有限。”

　　说完，我便放开马诚的手。

　　让她自己做抉择。

　　“我也给你两两条路走。”

　　“一，帮我混进山上，我要扫了你们的场子，之后，我在东山开了新的场子，你两给我做事。工资翻一倍。”

　　“二，我打断你两右手，你两得被我请到宾馆待几天，等我的事完了，你两才能出来。”

　　说到底，我还是不敢弄出人命。

　　打断手有很多说法。

　　走夜路摔断的？

　　自己打架打断的？

　　被田里冲出来的疯牛撞断的？

　　都行。

　　但是死人就只有一个说法。

　　就是死了人。

　　我不敢。

　　两件事背后的意义完全不是一个层面。

　　我是个极度极端的人。

　　但是我还是不敢越过这条红线一步。

　　“不用想啊，冯哥，第一种啊。”

　　令我没想到的是，赵义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举着自己被砸得青紫的右手，和包着厚厚的卫生纸用来止血的左手。

　　面带微笑的对我开口。

　　周涛刚要开口。

　　第一个字刚出来，就被赵义粗暴的打断。

　　“闭嘴！”

　　“你路子这么野，这么狠，你要是不死，你肯定会赚大钱。”

　　“不过，我要得不是一倍，我要五倍，每个月十万，这个价钱你敢不敢给？”

　　不得不说，这世上的疯子远不是只有我一个。

　　“我早就不想待在山上了，不然我也不会找马诚这个漂亮娘们来当我的钩子。”

　　“一个月就两万块钱，够干嘛？够发财？别他妈逗我笑了。”

　　“还有，刘刀子拿钱为的不是别的，他要洗白了。这赌场他很快就不干了。到时候我能干嘛？”

　　“没有这个赌场保护，我总会死在哪个赌桌上。”

　　“我命好，你心善，只是掰断我两根手指。我还得谢谢冯哥！！”

　　“我早就想换个地方了。我赌一把，我赌运一直很好的，我压你，冯哥。”

　　赵义的话，居然让我愣了愣。

　　我心善？

　　这个该死的同类，其实比我更像是个疯子。

　　赵义看着我吃吃的笑着。

　　脸上一丝畏惧或者仇恨的表情都没有。

　　有的居然是泛着光的期待。

　　他好像极为期待我说的事情。

　　“妈的，这世上疯子都多。”

　　我不由的发出感叹。

　　“没有五倍，最多只有一倍。你出千并不高明。你值不了那个价。”

　　我的话，让满脸微笑的赵义瞬间僵硬。

　　说着，我学着刘魁的模样。

　　拿出扑克，夹在指缝里。

　　不断在赵义面前转动着手掌。

　　那张扑克就像一只灵活的蝴蝶一样，在我的指缝里翻飞。

　　赵义的表情和我当时的模样很像。

　　“教教我。求你，冯哥！”

　　赵义十分严肃的对我开口。

　　眼神虔诚的像个信教的教徒。

　　“没问题，先说说，我该怎么才能混进那个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