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主惊得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脚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那小子……竟是天……”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显然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轻。
“嗯,”七爷咂了咂舌,眼神也有些恍然,“我当时推演出来,也以为是自己卦象算错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缥缈,竟有些沧桑的味道。
“三百年了啊……”
“天命之人,终究是再一次降临于世。”
“只是没想到,会应在这个小子身上,呵呵,有点意思。”
七爷笑了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复杂难明的东西,他转头看向程家主,眼睛微微眯起。
“想来,你之前为他疗伤续脉之时,想必也看出了端倪吧?”
“作为天命之人,他的命格之中,那即将到来的第九道坎,你应该也窥见一二了。”
程家主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点了点头,她的神色无比复杂。
“是的。”
“是的,”程家主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当时探查他气脉流转,便已心惊不已。所以,这才忍不住来问问你。”
“我当时隐约察觉出了些端倪,但不太确定,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才算证实了我的猜测,这小子以后绝非池中之物,”程家主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我没有看走眼。”
七爷轻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了然。
“看来,这小子还挺讨你喜欢的嘛。”
闻言,程家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颊瞬间一红,立刻冷哼一声。
“胡说八道!我……我是怕他把我闺女给拐跑了!”
这话说得又急又快,带着点恼羞成怒的味道。
闻言,七爷反而失笑了。
“随你,”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你这人啊,就是典型的嘴上不饶人,面冷心热。”
“放心吧,那小子心性不坏,人挺好的,”他摇了摇头,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必总是对他横眉冷对,摆那副丈母娘看女婿的脸色,谁还不知道你那脾气。”
程家主双手抱在胸前,不满地撅了噘嘴。
那神态,活脱脱就是程映雪闹别扭时的翻版。
“哼,谁要信你的鬼话!那小子看我家大丫头的眼神,直勾勾的,当我瞎看不出来吗?真是的,我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七爷只是笑了笑,这次却没有再反驳什么。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说破了反而无趣。
夜色渐深,我靠在窗边,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皮越来越沉。
最后模模糊糊记得的,就是七爷说我是什么“天命之人”。
再后面的话,就一个字也没听清了,脑袋一歪,直接睡了过去。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一阵清脆的鸟鸣把我从沉睡中吵醒,我伸了个懒腰,骨头噼里啪啦一阵响。
昨晚睡得还挺沉,虽然最后那段对话没听全,但好像也没做什么噩梦。
我起身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
推开 房门,一股带着泥土芬芳和草木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
乡间的清晨,总是这么让人心旷神怡,不禁让我精神一振,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我信步在院子里溜达着,呼吸着新鲜空气。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姐妹花住的那个厢房门口。
也不知道是哪个下人粗心,房门竟然虚掩着,留了一条不小的缝隙。
我心里那点好奇心顿时就冒了出来,也不知道姐妹花起来了没有。
我蹑手蹑脚地凑近门口,悄悄透过门缝往里瞄了一眼。
这一看,顿时让我愣在了原地。
好巧不巧,两姐妹此刻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床沿边,各自抬起一条腿,穿着袜子。
晨曦透过窗户,柔和地洒落在她们身上。
程映雪背对着我,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大半个后背。只见她微微弯腰,纤细白皙的手指正捏着一只淡粉色的棉袜,往自己那小巧玲珑的脚上套着。
那脚踝纤细,肌肤白皙如玉,脚趾圆 润可爱,脚掌白皙的同时还透着一丝嫩粉色。
看得我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老脸不由自主地就红了,鼻腔里也感觉有点热乎乎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
我承认,我有点看痴了。
就那么傻傻地杵在门口,像个木头桩子。
但别误会,哥们是个正人君子。
君子懂不懂,对,君子。
就在这时,程映雪也穿好了袜子,直起身子,下意识地一抬头,目光正好和我透过门缝偷 窥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她的脸“唰”地一下就变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变成了羞恼和惊慌。
“呀!”
她低呼一声,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脚,身体也往后缩了缩。
“纪琉哥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羞又气,带着一丝嗔怒,“你……你不许看!”
我被她这一嗓子吓得浑身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啊?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什么也顾不上了,语无伦次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像是做了贼一样,转身就跑。
那速度,恨不得脚下生风。
我仓皇逃窜,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房间里,程映雪那双羞愤得快要滴出水来的眼神,狠狠地剜了我逃跑的背影一眼。
以及她旁边,正捂着嘴巴,肩膀一耸一耸,笑得前仰后合的程映雨。
……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七爷和程家主面对面坐着,时不时地对视一眼,眼神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程映雪低着头,脸颊红扑扑的,带着淡淡的红晕,耳根子都有些发软。
她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白粥,偶尔抬起眼皮飞快地瞥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三分娇嗔,七分羞恼。
搞得我浑身不自在,连扒拉碗里稀饭的动作都变得慢了不少。
而她旁边的程映雨,则完全是另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样子。
她一会儿看看羞愤的姐姐,一会儿看看坐立不安的我,捂着嘴巴,肩膀不停地抖动,一副幸灾乐祸、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
我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只能埋头苦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全程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耳朵根子都烧得滚烫,根本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尤其是程映雪。
全场唯一看起来还算正常的,貌似就剩下吴叔了。
他老人家一手拿着白面馒头,一手端着稀饭碗,呼噜呼噜吃得正香。
他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嚼着一个大白馒头,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满脸匪夷所思。
估摸着这会儿他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一桌子人,咋了这是?吃个早饭跟他娘的演谍战片似的。
吃过饭,程家主招呼下人过来收拾碗筷。
我们几个则回到各自房间,快速收拾好了行李。
其实我倒也没什么太多东西,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吴叔那里东西倒是多了些,很多驱鬼辟邪的小玩意儿装得满满当当。
一切准备就绪,程家主亲自送我们到了程家大院的门口。
到了分别的时刻,气氛又变得有些伤感。
程映雪和程映雨两姐妹眼圈都红了,她们拉着程家主的手,依依不舍了很久。
“娘,您要照顾好自己,我们会经常给您打电话的。”
程映雪声音带着哽咽,程映雨也吸了吸鼻子。
程家主挨个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脸上强装着笑容,眼底却满是不舍。
“好了好了,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路上听七爷和吴叔的话,照顾好自己。”
我们依次,跟程家主道了别。
他奶奶的,临走还不忘瞪我一眼。
吴叔已经在路边拦下了一辆有些破旧的面包车,车门拉开,一股混杂着汽油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程映雪、程映雨,还有吴叔,依次钻进了车里,空间不大,有点挤。
七爷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在他弯腰钻进车门之前,他停顿了一下。
转过身,和站在大门口台阶上,默默注视着我们的程家主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交汇的瞬间,两个人却也是心照不宣。
最终,七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他也钻进了面包车。
车门“哐当”一声被关上,司机师傅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回头问了一句。
“几位,咱们上哪儿去啊?”
吴叔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眯起眼睛,吐出一串烟圈。
“走,去DA县汽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