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点点头,指了一下吴毅:“不仅要走,还要带着他们一起。”
岳云不解:“为什么?”
冯磊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要去楚州。”
岳云听后大吃一惊:“楚州……冯大夫,您不会是要去找韩世忠吧?”
冯磊点了点头。
韩世忠,眼下唯一能和岳飞站在同一水平的大宋武将!
岳云一下子猜到了冯磊的用意,问道:“冯大夫,您是想请韩世忠出兵?”
“这恐怕很难,或者说,几乎不可能啊!”
在岳云的印象中,韩世忠和父亲岳飞的关系并不算好。
论辈分,韩世忠比岳飞年长,而且靖康时也是个力挽狂澜,不输给老将宗泽的大人物。
现在金兀术忌惮的是岳飞,过去他忌惮的就是韩世忠。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韩世忠这样老资格的大将对如今风头正盛的岳飞当然会有点意见。
之前岳飞不是没有找过韩世忠,但对方都不理睬。
更重要的一点:韩世忠如今领兵淮东一线,镇守的乃是临安屏障。
这些年来,韩世忠一直都在牵制金国,避免又来一次靖康之乱。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韩世忠也只能守在淮东,否则临安的赵构是睡不着的,朝廷那些士大夫用口水也能把他给喷死!
岳云都能看出来:去找韩世忠完全是无用功。
冯磊却说道:“小岳将军放心,我自有办法。”
“你就让我去吧!”
他当然知道岳云的担心,但作为一个熟悉南宋历史的后人,冯磊更加清楚,韩世忠其实不是看不惯岳飞。
在岳飞被赐死时,韩世忠还曾经找过秦桧喊冤。
冯磊明白:韩世忠骨子里也佩服岳飞,也希望岳飞能成功,他只是战胜不了自己的心魔。
从医生的角度,韩世忠其实“有病”,有心病。
他的这次去找韩世忠,就是为了“治病”。
岳云无奈道:“既然冯大夫坚持,我照做就是!”
牛皋等人将吴毅冲洗干净,绑好后捂住嘴巴塞进了一辆马车里。
岳云又准备了五百精骑,护送冯磊前往楚州。
“冯大夫,真要走那么急吗?”
岳云有些不安地问:“不等爹爹回来?”
冯磊摇摇头:“等元帅回来,恐怕就不会让我轻易走了。”
“还是让我先走一步,就说由我亲自护送吴毅回临安了!”
岳云作叉手礼:“明白了,冯大夫一路小心!”
牛皋等人也有些不舍:“冯大夫一路小心!”
冯磊也对他们回礼:“诸位将军保重!”
“我已经囤好了药材,写好了药方,各位危急时用药即可。”
说着他又拿出一封书信,交给岳云:“等岳元帅回来,他若问起,就拿这个给他!”
岳云收下书信,目送着冯磊离开。
如冯磊所料,等岳飞回来后,果然质疑起了冯磊的去向。
“你们骗不了我!”
岳飞难得的生气了:“没有圣旨,区区一个汉奸,用得着冯大夫亲自押送?”
“他一个治病的大夫,几时干起这种事了?分明是还有隐情,还不快点说来!”
按理说,出了吴毅这样的汉奸,要么他自己先斩后奏,要么等临安的官家下旨。
他绝想不到,冯磊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擅自带吴毅离开军营,更不想不到自己的手下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帮冯磊隐瞒。
大兵团作战,军纪不得不严!
牛皋等人听了冯磊吩咐,当然不敢明说,但又不能欺骗岳飞,只好跪下说自己有罪。
岳云取出冯磊的信递给岳飞:“爹爹莫要生气,这是冯大夫要孩儿留给您的!”
岳飞皱眉,拆开信封仔细看起来。
忽然,岳飞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眼神中还有种复杂的情绪,口中喃喃自语,似乎是在重复什么话语。
岳云他们面面相觑,心想冯磊里面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能向来严肃的岳飞有如此表情。
“爹爹,冯大夫跟您说什么了?”
岳飞把信放在桌上,说道:“你们自己看吧。”
“这件事……下不为例!”
话完便大步离开了营帐。
岳云快步上前,一看后也惊了!
……
冯磊那边,他依旧是老法子,给人马喂服下龙骨散,日夜兼程下三日就去到了楚州城。
在此期间,吴毅通敌的事早就传开,朝野更是一片震动。
有岳飞的亲笔信,还有吴毅这样重要的犯人,冯磊当然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到了韩世忠在楚州城的府邸。
“冯御医,久仰大名!”
令人意外的是,出来迎接冯磊的不是韩世忠本人,而是一名女子。
她笑声如银铃般响亮,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明明是女子,却身着戎装出场。
经身旁仆人提醒,这是韩世忠的夫人,有名的女将梁红玉。
冯磊上下打量一番梁红玉。
金庸老爷子在小说里写郭靖和黄蓉夫妇守卫襄阳城,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而这段故事的原型,据说就是韩世忠和梁红玉夫妇。
就是这对夫妻守着淮东,让金人不敢南渡。
梁红玉更是被人赞为“不爱红装爱戎装”的巾帼英雄。
“冯御医这样看我,莫非妾身是有什么隐疾吗?”
梁红玉大笑着问道。
冯磊同样笑着回答:“夫人说笑,只是早就听说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多看了几眼。”
“不知韩元帅何在?”
梁红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家相公近日身体不适,所以不方便见客。”
“冯御医可稍作休息,妾身为您准备酒宴和马匹所需草料,随时可以出发去临安!”
冯磊说道:“元帅病了?那正好,我可以给他治!”
梁红玉苦笑:“冯御医,杀鸡焉用牛刀?我家相公只要静养即可,不劳烦您亲自动手。”
“您日夜赶路辛苦,还是先去休息吧!”
冯磊坚持要见韩世忠,又说道:“夫人,我知道,是元帅不愿意见我,对吗?”
梁红玉嘴角放平,问道:“冯御医,你非要把话说得那么绝吗?”
忽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一名仆人快步跑进来:“夫人,从临安处来了两个相公!”
梁红玉眉头拧到一起,俏脸凝滞:“都是哪些相公?”
仆人忙道:“殿前都指挥使杨相公和都统制使王俊义!”
冯磊一听这两个名字,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杨仪中是赵构身边的近臣,官职通俗点说就是御林军的头子。
而王俊义这人也是禁军中的一员,和杨仪中算是上下级关系。
而他们两人和庐州的张俊一样:都参与过谋害和冤枉岳飞。
换言之,他们是秦桧的同党!
杨仪中不在临安护卫赵构,却亲自来楚州这个前线,明摆着就是有任务。
而且不用说,都是冲着岳飞和韩世忠来的。
梁红玉叹息一声:“冯御医,你们来的真是好巧啊。”
冯磊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
原来,梁红玉和韩世忠夫妇都以为自己和杨仪中他们一样,都是秦桧安排来的。
我也成秦桧同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