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被顺利拿下,耶律马五等人一路向西逃窜。
韩世忠望着已经破城的部队,还有身后结成厚厚冰面的汴河河水,一下子感觉好像还在梦中。
还是梁红玉提醒他:“相公,冯御医好像还没回来?”
韩世忠这才问道:“对啊,冯御医人呢?”
不等他们派人去找,冯磊自己已经回来了。
冯磊还是抱着李逵尸首回来的。
在听了李逵义举后,韩世忠夫妇朝李逵作叉手礼:“想不到还有这等义士,在下佩服!”
冯磊又说道:“韩元帅,我有三件事相求。”
韩世忠立刻道:“冯御医今日之举,救了我们所有人,也救了抗金大业,莫说三件,就是三百件韩世忠也做得!”
冯磊说道:“第一,就是厚葬李大哥他们这些义兵,他们同样跟金军作战,值得礼待!”
韩世忠点点头:“这是自然,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去做。”
冯磊又说道:“第二,李大哥抓这些人没什么官职,也不是正规军,但还请给他们的家人一点抚恤……当然,这件事不急,可一定要做!”
梁红玉代韩世忠开口道:“好!我这就派人去核实,然后找他们的家眷!”
“冯大夫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乱世之中,人生如草芥,这种事当然只能尽力。
冯磊又说道:“第三件事,我刚刚看到了金人如何将我们的人杀得血流成河……眼下我也要想让他们知道一下,被当成靶子杀的感觉如何!”
“他们的血债,必须血来偿!”
韩世忠听后,顿感一阵热血上涌,大声回答道:“好!”
另一边。
朱仙镇外围。
“放!”
岳飞一声令下,数千张诸葛连弩朝着金军铁骑猛地射过去!
密集的箭雨射得金军部队节节后退,惨叫声不断。
现在朱仙镇的金军都是派出汉人签军,也就是伪军出战,无非是让他们去填线而已。
岳飞大军的攻势一日猛过一日,对朱仙镇的合围也即将完成,眼下朱仙镇只有通往汴京的一条道路还在金人手中,不然被围攻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这也是让岳飞始终不安的事。
虽然如今每天都在赢,可收效总是不大。
相反金人看上去一直输,实力和士气却没有受到影响。
昔日的铁浮图在吃过一两次亏后也不敢轻易出战。
岳飞的经验告诉他:金军几乎不可能怯战,相反还会找时机反攻。
但这些都没发生,实在太奇怪了。
岳云看着前方胜利的情况,大笑道:“爹爹,看样子,今日便可攻入朱仙镇了!”
“只要拿下这里,恢复汴京指日可待啊!”
岳飞则说道:“兵家之事,切莫急躁,待我看看再说!”
岳飞下令三军维持住阵型,不要轻易行动,自己带上岳云等亲兵往前线探查。
看着前方已经溃散的金军,还有已经不远的朱仙镇营寨,岳云不由得感叹:“要是冯大夫也在该多好啊。”
“他心系此战,看到今日战局也会开心吧?”
岳飞此时说道:“你也知道这个,但当日同意他走的不是你?”
岳云被说得不敢回话,只好转移话题:“冯大夫走了十几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往淮东去,肯定是找泼韩五,也不知道泼韩五会不会答应帮我们。”
岳飞摇了摇头:“没这个可能性,冯大夫能从韩元帅那里要些粮草辎重来,恐怕也是极限了。”
岳云不解:“这是为何?”
岳飞有些生气:“我平日里叫你多读些兵书,多了解一下朝政动向,你怎么就是不听?”
“韩元帅驻守的楚州,乃是临安行在的门户,若是一动,不是给了金人可乘之机?”
“要是金兀术派一支队伍,哪怕只有一个猛安的规模,也足以再来一次靖康之变了。”
“韩元帅想动,官家也不会让他动!”
岳云被说得不敢抬头,只好静静跟着。
但心里,他还是有些担心冯磊。
就连牛皋也有些不安:“哎,当初我该跟过去的,那泼韩五性子狠辣,当初官家南逃的时候,有御使弹劾他行军不严,他竟然出手殴打!”
“冯大夫要是跟他开口要粮草,恐怕凶多吉少吧?”
岳飞又说道:“你这是事后诸葛!”
牛皋也只好闭嘴。
随后,岳飞也叹息道:“当初我也是孟浪了,冯大夫对我们有大恩,应当让他继续留在后方,做个军医治疗伤兵也就好了。”
“偏偏我也被他说动了……”
想起冯磊留给自己的“宗相遗作”——《满江红》,岳飞当时一阵热血上涌,一直平静的心也跳动起来。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岳飞望着远处汴京的方向,回忆这些年起兵的点点滴滴,竟然有些惆怅。
北伐是民心所向,也是天然该做的事,朝廷不得不允。
但岳飞知道朝廷主和派势力更大,尤其是秦桧得到官家赏识后,主和派给的压力就更大了。
不然,他也不会让河北之地的百姓资助军粮,而江南财政一直抠抠搜搜,自己还屡次因为“空耗军帑”被弹劾。
最主要的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官家心中也不想战,而且还担心二圣回来后与他争皇位。
自己一再在奏疏上表忠心,让官家放心,哪怕二圣回来他还是赵宋的官家,可又有多大的用处呢?
岳飞眼看前方的军阵,竟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我能不能顺利过河呢?
片刻后,岳飞晃了晃脑袋。
该死,身为主帅,怎可在这样的大战中生出犹疑之心?
连冯磊这样的军医都在为战事奔走,自己难道还不如一个大夫?
这种时候,应当一往无前!
岳飞确认了金军是真的退却后,立刻对岳云等人下令道:“全军准备出击!”
“今日,定要拿下朱仙镇!”
岳云兴奋应道:“诺!”
随后,岳家军擂鼓声阵阵响起,开始有序地朝着朱仙镇进军。
岳飞睁大了眼睛,心想这十年之功在此一举!
“报!”
一名斥候飞快来报:“金兀术动了!起码有十万人从北面渡河而来,还有很多铁浮图!”
岳飞皱眉,又说道:“命令渡口部队严阵以待,不用惊慌!”
可这时,另一路斥候也过来报告:“报!金兀术自西面而来,差不多有十万人!”
岳飞疑惑道:“怎么两边都有金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