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蘅泽苑的一众丫鬟仆妇还未反应过来,昨日还是侯府当家主母的二夫人今日便要被赶出去了?
“二夫人冤枉,求——”榴月向前一步欲要替自己主子伸冤,姜小满却是捂了她的嘴附耳道,“榴月姐姐,你若喊冤怕是连你也要撵出去!我知姐姐忠心,但姐姐可放心小公子孤零零地在这虎狼窝里?”
榴月愣怔一瞬便听懂了小满的言下之意,若是二夫人出府,那护着小主子的责任便落在她的头上了!
姜小满亦是无能为力,侯府若是刻意构陷,多言又有何意思?好在谢氏的财产都在自己手里,出去后亦能活得自在——
侯夫人卢氏:“行了,我侯府仁善,你简单收拾一些衣物便走吧!晌午前离开——”
离晌午还有些时间,谢氏抹了一把眼泪将小满与榴月唤入卧房,“榴月,这是你的身契!你当年投身投的是我庆安侯府,他承恩侯府管不着,今儿我便将身契还你,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
“小姐,你放心!等我将小主子看护大便出去陪小姐!”榴月抽泣着。
谢婉之瞧了榴月一眼道,“果真是我的好丫头,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小满,你也过来——”
谢婉之将小满娘的身契拿了出来道,“幸而我提前将你母亲的身契要了出来,也算是我出府前能做的最后一回主了!”
姜小满接过她娘的身契,跪地道,“多谢二夫人!二夫人放心,您的私产我都打理得很好,您出府后依旧能过得比旁人强!”
正在此时,苏奶娘抱了宋允琛过来。
谢婉之抱了孩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将孩子的眉眼瞧了千遍万遍,终道,“儿啊,娘不能陪你了——”
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宋允琛的小脸上,宋允琛看到母亲与平日不一样亦是略开了小嘴哭了起来。
“小姐,您好好的,等小主子长大了奴婢便带他出去找您!”榴月尽量安慰着。
谢氏:“只要孩子好好的,我便了无挂碍了——”
姜小满听得谢氏似有灰心之意,直接道,“二夫人,若是没有娘的庇护这孩子长不大!”
“小满,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榴月气得跺脚。
“二夫人,自小公子出生以来,即便有您的庇护他依旧多灾多难,这府里谁会像亲娘一般看护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您以后安稳了再将小公子接出去,如此才是上策!”姜小满感受到谢氏的灰心,怕她做傻事,只能给她希望。
“我将他接出去?他可是承恩侯府的嫡孙,侯府如何能让?况且他若出了府,便不是侯府公子,日后怎样谋前程?”谢氏被姜小满那句“没了娘的庇护这孩子长不大”吓得回不过神来。
姜小满:“二夫人,我且问你!小公子的健康平安与小公子的前程远大,您选哪个?”
若是没有了健康平安,哪来的前程远大?况且数月内经历娘家被抄,自己被休,谢氏早已不觉得前程远大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自然是儿子能够平安顺利地长大最重要!
谢氏:“为人母,自然首要的是孩儿平安长大啊!”
“对啊!那二夫人就得在外面好好立足,早日将小公子接出去,否则这虎狼窝怎能容得下小公子?”姜小满急道。
“二夫人想想,侯府为何栽赃陷害,还不是为了将二夫人这个位置空出来!空出来自是为了迎娶对侯府更有利的新夫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承恩侯定然是想要与那平国公联姻,日后新妇入门怎能允许二爷的长子好好活着?”
谢氏惊得一个踉跄,小满说得对!他们首先要自己的命,说不定下一步就是要孩子的命!但依旧忍不住对小满道,“可是,可是琛哥儿是他们的亲孙?所谓虎毒不食子?何况他宋长宗不过续弦,如何能娶得了平国公府的小姐?”
姜小满:“对承恩侯来说孙儿会有许多,但侯府的前程却不能耽搁!即便那承恩侯夫妇对琛哥儿宠之爱之,那新妇进门也是断断容不得小主子的!即便宋长宗娶不了平国公府的小姐,那也一定是别的勋贵人家的小姐,总之,新的二夫人不好允许二爷的嫡长子好好地活着!”
谢氏听懂了利害,早已没有了方才的灰心之气,眼下只盼着出府之后重整旗鼓,待时机成熟便将儿子接出去!当然她知道这很难,但不要紧,她是母亲!
谢氏又将宋允琛亲了亲,便出府了!
出府之后,姜小满将谢氏暂且安置在了自己甘露巷的宅院里,并将银票地契等一股脑儿地交予谢氏道,“二夫人,物归原主!”
谢氏笑了笑道,“小满,若不是你我都不知死了几回了!往后就改口吧,哪还有什么二夫人,我年长你几岁,你便叫我声姐姐吧!”
姜小满:“好,婉儿姐姐!按理说你该住进隔壁的院子,那套本就是你的宅院,只是那院子暂且被明家人住了,我这两日便收拾出来!”
“不着急!”谢氏没有想到姜小满当日替她抢回来的宅院竟然成为了她落魄之时的安身之地。
只是姜小满又得为房间的分配伤神了!
虽说明大丫如今嫁了出去,但多了个小蝶,房间依旧紧张得很呐!
在姜小满的归置下,明家人在第二日便搬了回来。
五间正房,分别是小满娘一间、小满和明澈一间,中间是待客的正厅,然后是明阿爷阿奶一间、明妈妈和明二一间。
至于明三头只能睡厢房了!
小蝶的话,小满让她跟着二夫人住到了隔壁院子。
一来,小蝶的赎身钱本就是二夫人掏的;二来,这二夫人养尊处优惯了,若是突然间要自己生火做饭姜小满担心她将院子点了!
这两日过得真是惊心动魄,但好在小满娘的身契拿回来了,姜小满也算是了却了心头的一件大事。
随着谢婉之的出府,蘅泽苑也算是“树倒猢狲散”了!
四个一等丫鬟,花颜花田因给谢氏下药有功,被侯夫人召回了寿安苑;榴月和姜小满这两个谢婉之的亲信却是要从河东走向河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