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我就说你得常来宫里瞧我的！”谢氏忽得就想通了，“如此一来安儿还留在京城，我甚至可以求陛下等安儿大一些再放出宫，我们母子便不必分离！”

　　“嗯，安儿成了谢家的小主君，宫里自然无人再视其为眼中钉，这样一来安儿在宫中多待些年岁，想来宫里也不缺安儿那一口粮食——”姜小满笑谑道。

　　“如此，我与陛下的嫌隙也可解一些了！”谢婉之又同小满细细说了些同高贵妃的矛盾，以及同陛下的嫌隙，但只要解决了谢安的问题，其他的便都迎刃而解了。

　　二人又闲谈了一阵，姜小满看看天色便请求要去探望一下梦妃，说来自宫变后小满还未再见过梦妃。

　　谢婉之谆谆叮嘱小满看完了梦妃定然要再回来一起用午膳，她还有一箩筐的话没说完呢。

　　姜小满无不应是，便先去南宫探望梦妃了。

　　先帝死后他的后妃都迁往了南宫，这其中自然包括梦妃。

　　小满甫一踏入南宫便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荒凉。

　　若说皇帝对先帝的后妃实属厚道，这股荒凉倒不是说宫殿如何破败，宫妃的衣饰多么凌乱，而是一股透彻心扉的死气。

　　姜小满目之所及，先帝的宫妃们有的在晒太阳，有的在回忆着先帝同自己的那些露水情缘，当姜小满来到梦妃住所时便看到了形同槁木的梦妃。

　　“梦妃娘娘？”小满试着叫道。

　　这梦妃虽说还是美艳，但眸子里好似已然没有了神采，整个人木木的。

　　“小满！”梦妃回眸，“如今已是梦太妃了—”

　　“娘娘近来可好？”姜小满望了眼萧瑟的庭院道。

　　“一个等死的地方，有什么好不好的。”梦妃笑叹口气道，“说来好笑，大事已了，竟不知活着是为何了—”

　　姜小满本想劝慰几句，但瞧着这满院的萧瑟和院子里如行尸走肉般的先帝美人，竟一时无语凝噎。

　　她们的确在等死！

　　这些花样的女孩，很多都没有小满大，只因长得出众些便被前朝那些专营的官员当作礼物送至了宫里。

　　在短暂地被先帝宠幸后就只能在此孤独终老——

　　“娘娘，有人来看你了吗？”一看上去只有豆蔻的女孩羡慕道。

　　“是啊！”梦娘宠溺地捏捏那女子的脸蛋，随后同小满道，“这孩子只有十三岁，真真还是个孩子，说来这整个院子里也就她还有些生气——”

　　梦娘颇为感慨地告诉小满，这个女孩是当日同她一起将那昏君斩杀的美人之一。小小年纪便要经历这等风雨，当真是不易——

　　“斩杀？”姜小满疑惑道，“先帝不是崩于马—马上风吗？”

　　梦娘笑笑道，“陛下说是就是了—”

　　姜小满点点头不敢再去深究，眼瞧着快到晌午，姜小满需得离开了，她已然答应了皇后娘娘要一起午膳。

　　当姜小满离开之时，南宫的宫门缓缓落下，姜小满看着门内的那个世界，心中颇为不忍，这一个个如花般娇艳的本该绽放的人啊！

　　待行至坤宁宫，姜小满入殿便看到了一位瓜子面的宫妃，瞧着那宫妃的富丽模样，姜小满与身边的榴月道，“娘娘宫里来客人了，那我就暂且出宫了。”

　　榴月附耳低语道，“娘娘交代了让你等等，这高贵妃很快便走了。”

　　榴月又耳语几句，姜小满便知道这高贵妃是殿前都指挥史高大人的女儿，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

　　这高大人便是当年追随羽王宫变最大的功臣，若不是有高大人掌管皇城与禁军，羽王也不可能轻轻松松让西南军进入皇城。

　　所以这高贵妃凭着家族功勋被封，进宫便是贵妃，如今有了身孕更是矜贵非凡。倘若诞下皇子，那便是陛下实际意义上的长子。

　　“若不是谢婉之同陛下青梅竹马的情谊，想来这高贵妃是会直接入主中宫的。”姜小满这样想着便听得殿内高贵妃好似要离开了。

　　“娘娘不必送了，想来陛下已然在宫中等着妹妹用午膳了——”那高贵妃被人悠悠扶起，方迈出几步便觉身子不适，抚了孕肚复坐了回去。

　　谢婉之见状蓦然一阵心慌，这高贵妃同自己向来不睦，今儿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来小坐一会儿？

　　眼见着高贵妃的面部越来越狰狞，宫人们便各自惊慌着请太医的请太医，找皇上的找皇上——

　　谢婉之着人将高贵妃安顿在偏殿，只一刻钟皇帝便神色匆匆般赶到了。

　　“蓉儿，你怎么样了？”皇帝紧紧握了高贵妃的手，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

　　“陛下——这好端端地便——腹痛难忍——”高贵妃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身下已有鲜血汩汩而出。

　　谢婉之静默一旁，虽说心惊但亦坦荡，高贵妃虽是在自己宫里出的事，但所有宫人皆可见证，她们从始至终只是闲话家常，没有龃龉更未有接触——

　　太医们匆匆赶来，替高贵妃把了脉皆是摇头，孩子已然是保不住了！

　　听此一言，皇帝暴怒，接连摔了几个茶盏道，“为何会如此？”

　　太医们皆不知为何会如此，其中一位斟酌几番后战战兢兢道，“想来是贵妃娘娘寒凝血淤的缘故。”

　　高贵妃的确体寒，但这些日子已然调理好了，太医们并未找出症结所在，只能以贵妃体寒来做搪塞。

　　“不对，娘娘虽然体寒，但既然已经怀胎那就已无大碍，微臣斗胆，敢问皇后娘娘宫中是否熏了香？”一三十左右的江姓太医上前询问。

　　谢婉之素喜熏香，但宫中香料一事皆由小蝶料理，她虽知宫中熏了香，但只道是日常的熏香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难不成是皇后宫中的香有不妥？”皇帝侧目道。

　　“回陛下，寻常的香气自然无碍，但微臣隐隐在身旁的宫人身上闻到了一丝残留的番栀子香气，不知皇后娘娘宫中熏了什么香？”那江姓太医叩首道。

　　听闻太医谈到熏香，谢婉之内心便升起了隐隐的不安，小满今日方让其多留意小蝶，现在小蝶所打理的香料便出了问题。

　　“本宫对香料并无讲究，不过燃个香熏熏屋子罢了，可有何不妥？”皇后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