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掌家原本就是要替儿子谋些好处的，这冬衣冬被的小事她当下便做了主。

　　对于蔡氏是否会暗中谋利姜小满心知肚明，只是既然蔡氏提出要掌家她做儿媳的没法当场拒了，只能静待蔡氏出些篓子才好。

　　蔡氏掌家之事，姜小满心中是有计较的，只要她别太过分，那就当她是替明府打工了。

　　最重要的是姜小满着实找不出更适合的掌家人，此刻的姜小满颇有些羡慕当年承恩侯府掌家的谢婉之。谢婉之身边有榴月，还有她姜小满这个能写会算的小陪房！

　　“夫人，那老夫人自掌家后可谓是风光得很，听松居里见天儿地有客，奴婢听闻都是她旧时的老姐妹们，也不知显摆些什么！”茉心一脸不满地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股儿地倒给小满。

　　对姜小满来说茉心如今便是她了解明府的第一窗口。

　　那蔡氏出身不错，然中年丧夫困顿之时，身边的旧友渐渐便远了。如今听闻这蔡氏发了大运二嫁居然进了明府还做了当家主母，旧时的那些老姐妹便又重新热络起来。

　　蔡氏每日掌家理事，隔三差五地邀着老姐妹入府瞧她如今的风光，可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还有我们大老爷，真真是——”茉心想说明二窝囊，但又及时住了口，那毕竟是她家主子的公爹。

　　茉心顿了顿继续道，“听闻大老爷和个——和个跑腿儿的小厮一般，杵在听松院里听凭老婆差遣，真真是一点男儿气概没有啊——”

　　那蔡氏在与老姊妹闲来饮茶之时，偶尔使唤几下忠犬老公，使得老姊妹们各个迸发出羡慕之色，每当如此蔡氏便感觉好极了。

　　“还有老夫人那儿子，定是来打秋风的，我瞧着咱们大老爷对那姓蔡的儿子比对我们老爷还要强上些——”

　　姜小满瞧着滔滔不绝的茉心，又看了一眼立在一旁无声无息的茉莉，心道，“这茉心伶俐但毕竟年纪小，很多时候沉不下心。这茉莉倒是忠贞又有主意，而且在卖玄米茶的过程中已然历练地能写会算，只是——”

　　“只是茉莉患有耳疾，与人沟通是个问题！若是茉莉身体康健的话选她来做自己的陪房倒是不错——”

　　姜小满迫切需要一个能立得起来的小陪房，替自己做事儿最重要的是忠心。姜小满扫了一圈，只茉莉和钱星星相对合适。

　　但奈何钱星星为人过于耿直，守库房固然是一把好手，但与人相处怕是少了些变通。

　　只有茉莉最适合，但又偏偏换了耳疾——

　　思及此处，姜小满无不有些脑胀的揉了揉太阳穴，若是茉莉没有耳疾便好了。

　　有病就得治啊！如今你已经是二品诰命夫人，上有前主子皇后，身边还有公主妯娌，还怕寻不到好的大夫吗？

　　姜小满揉着太阳穴忽得就有了这样一个念头！对，给茉莉治病。

　　当晚，姜小满就将给茉莉寻太医的任务下达给了明澈，明澈点了点头表示明儿一早便去太医院打听。

　　次日一早，姜小满甫一起床便感觉头晕不适，恶心呕吐，身旁的明澈吓了一大跳，于是当日家中便来了两位太医，一位擅妇人孕产，一位擅耳疾。

　　“夫人不过是妇人有孕的正常反应，此症状约持续一至两月，我先为夫人开一些安胎的药物，看是否能够缓解——”

　　那太医末了还对着明澈道，“大人在此期间切勿同房，切记、切记！”

　　瞧着太医遵遵告诫的神情，姜小满尽量将头低垂，不让自己看到室内众人的神色，而明澈却是直勾勾看着那太医如谈判般道，“是一至两月不能，还是三月？到底是几月？”

　　姜小满颇为震撼明澈之脸皮，然面对太医最好是都不能的劝告后，明澈又刨根问底道，“最好那便是可以商量，不是完成不可以是吗？”

　　太医失了耐心，白了明澈一眼道，“大人去妾室房中不可以吗？”

　　那太医的神色中有一丝的不可置信，想她家夫人有孕时那正是纳妾的好时机，这明大人怎得如此死脑筋还非耗上个有身子的？

　　明澈已然撞到南墙，于是便转了话头问另一太医茉莉能不能治好。

　　“能是能，只是这耳疾已是多年顽疾，若要彻底治愈需得使用名贵的药材，光那日日都需要的人参少说也得二十年的才有效用呀？”那太医寻问着，好似在说不是明府花不起银子，而是为这么个丫鬟值得吗？

　　茉莉眼中含着水雾，似在等待审判一般望了眼小满。如此贵重的药材，即便自己搭上所有的银钱也是不够的，但她多么渴求能做个能听能言的正常人啊？这许是她此生唯一的治愈机会！

　　“太医尽管开药方，药材之事我自会想办法。”姜小满说出这句话时也颇为肉疼。

　　她斟酌一瞬便瞧见茉莉眼眸中隐忍蓄着的水雾，倘若这一刻她不替茉莉做主，日后天天听着茉莉磕磕巴巴的声音想来是会忧心一辈子。

　　况且自己从前靠着茉莉售卖玄米茶也赚了不少，那时的银钱可是保住了她当时的安稳，现下她给茉莉花些银子便花些吧。

　　太医：“那我就写方子了——”

　　听闻此句，茉莉的眼泪瞬间滑落。

　　这一刻起，茉莉发誓此生必对小满忠贞不二。

　　“多谢夫人！奴婢与姐姐叩谢夫人大恩！”同茉莉一起叩头谢恩的还有茉心，她姐姐的恩人便是她的恩人。

　　话说两头，有了太医的妙手和姜小满白花花流出去的银子，只月余时间茉莉的耳疾便基本痊愈了。

　　与此同时，不少下人的身体出现瘙痒起红疹的怪病。

　　某日，一花房的婆子侍弄花草之时不小心挂破了衣裳，那黑色的棉絮棉团便露了出来。

　　周围人大惊纷纷剪开自己的冬衣甚至被褥，毫无例外全部是参差不齐的黑心棉。

　　当此事传到姜小满耳中时，姜小满正吐得七荤八素。

　　堪堪用过安胎药，趁着身体好一些的姜小满便带着茉莉、茉心冲进了听松居。

　　姜小满：“母亲，这冬衣冬被的事情母亲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