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将军本对明澈这个便宜女婿不感兴趣,因此也从未将他看做女婿,毕竟那庶女不过是个平妻。
但今日这便宜女婿不但讨巧卖乖,而且受他牵连挡了不少弹劾!也罢,既然女儿已经给他了,在百官看来他们便是不可分割的翁婿二人!
待二人整束衣冠进了上书房时,皇帝抬眸便看到了明澈脖颈处的伤痕,“这京城的治安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明爱卿堂堂二品大学士可是被人揍了?”
明澈:“回陛下,京城自是福地,微臣这伤不过是内宅中的私事,劳陛下挂心了!”
皇帝眼眸未抬,翻动折子道,“哦!被夫人揍了!”
一旁的高将军听闻此句忽得提起了神,他想都未想便知晓是他那女儿打的!放眼整个京都,除了他那如野马般肆意的女儿,还有谁能干出这事儿!
见明澈默认,皇帝便看向高将军兴味道,“高爱卿两个女儿当真很不一样呢?”
“是臣教女无方!”高将军连连拱手。
接着皇帝先是唤明澈起草了两封不太重要的小诏,又寻了个由头将两人训斥了一番便遣二人暂且离去。
“哎!”回程路上高将军频频叹气,感慨君心之凉薄。
明澈跟随左右好言安慰,那高将军轻抚明澈肩背却听得明澈一声痛呼。
高将军会意,便怒道,“那不成器的东西,嫁出去也不让人省心,可是她打的?”
明澈听闻此句,便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般将袖口撸了起来道,“岳父,想来是小婿无能入不了夫人的眼,无妨的无妨的——”
那高将军看了看明澈的伤痕,又想到这女婿一大早被自己连累到屡遭训斥弹劾,便拍了拍明澈的肩道,“这月十六,你祖母过寿,到时候同萍萍一道回来——”
明澈欣喜拱手,他这是正式打入高家内部了。
话说姜小满晨起便听茉心说了明澈昨夜被打出梅香居的事儿,小满暗道,“高萍萍这姑娘还真是有趣!”
谁知,紧接着便看到秘闻:【今日高将军被弹劾皆是皇帝授意,皇帝欲要打压功高震主的高家。】
皇帝要打压高家?如何打压?君心难测,简单打压二字很有可能就是整个家族的覆灭。
姜小满尤记得当年季家被抄时,可是株了三族的!如今这高家女儿是明澈的平妻,若是高家犯事,明澈少不得要被牵连?
明澈下值后,姜小满着急想提醒明澈与高家保持距离,届时高家若真出了事,平日里二家走动并不那么频繁,而高萍萍又只是个平妻,应当不会影响太多?
但明澈却告诉她,“娘子,你多虑了!陛下乃一代明主,断然不会干那种飞鸟尽良弓藏的事儿!这个月十六是高家祖母的寿辰,我还准备去一趟呢!”
明澈不知整日在内宅的小满怎得能判断陛下要打压高家这样的事儿?今早虽有言官弹劾高将军,但那些折子全被皇帝压了下来。
皇帝此举,在朝臣看来那是信任与恩宠!
瞧着小满隆起的肚子,明澈温言道,“你安心养胎,莫要思虑太甚!”
明澈将小满的消息灵通归结为思虑太甚,他既不能将皇帝的真正意图告知小满,亦不希望小满知道过多朝堂之事,他只希望小满能好好地养胎。
听到明澈要去高府赴宴,小满急道,“不许去!你非要同高家走得如此之近吗?”
此话落在明澈的耳中,还道是小满还在为昨晚自己去了梅香居的事儿生气,明澈将茶盏递于小满道,“娘子,我并非那拜高踩低之人,岳母那里我也会常去的——”
姜小满气急,这明澈竟然以为自己是在攀比,生气他不去看自己的母亲?这明澈平日里灵光得很,如今却是怎么都说不清楚,莫非?
姜小满想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他定然是对那高萍萍已然动心,所以上赶着要去新岳家表现呢?思及此处,姜小满颇有些伤心道,“听闻你昨儿被打出来了?怎得,今日还去吗?”
“不去了!”明澈斩钉截铁道。
昨儿才被打出来,这个由头在皇帝那里也许能多耗些时日——
正值此时,茉心掀帘道,“萍夫人过来了!”
因着昨日的闹剧,明澈以为这高萍萍近几日都不想看到他了,没曾想竟然来得这样快?
“姐姐!我来看看你!”高萍萍正眼都未瞧那身侧之人。
“那个,夫——高将军说这个月十六是你祖母的寿辰,要我同你回府一同贺寿。”明澈将高将军之言转告高萍萍,亦算是同她打过招呼了。
只是有小满在,明澈更不知该如何称呼高萍萍,连那僵硬的夫人二字也无法说出口。
“你陪我给祖母贺寿?”高萍萍难以置信地瞧着明澈。
高萍萍自落地就被扔在庄子里贱养,这么多年来整个高家除了祖母外无一人牵挂她。从前也就是祖母借着暑热去乡下庄子里避暑时才偷偷将她接出来松快几日。
那年村里闹饥荒,也是祖母探听得到才堪堪救了她的小命。
在高萍萍的记忆里,祖母慈爱但怯懦,同她说的最多一句话便是,“千万不要同你母亲说!”
祖母不过是高将军父亲的续弦,家世不显,为人又怯懦,高萍萍明白,祖母在高家也不过是在那嫡母沈氏的手里讨生活罢了。
明澈:“是啊,高将军下朝时同我说的。”
替祖母庆贺生辰本就是高萍萍早就惦记的事,这次竟然要明澈陪她回府,自这日起高萍萍心中便有了隐隐的期待。
她期待着带着自己的如意郎君去给自己最亲的祖母祝寿。
这明府在西城,而将军府在南城,届时她定然会同明澈共乘一辆马车,那时马车里只有他二人,路上晃晃悠悠要大半个时辰,他们该聊些什么呢?
这可不是她非要和那明澈单独呆在一起的,而是必须要同乘一辆车回府!最好车厢狭小一些——
这晚高萍萍又做梦了!
梦里,她与明澈挤在一辆窄到只能堪堪容两人的马车里,随着马车的颠簸,明澈不得不搂紧了她。而她则坦然地感受着明澈炙热的拥抱并且大声对梦里的姜小满说:“不是我要与他这么近,我才不稀罕呢,实在是马车太挤了,我也没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