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明澈在殿外等着点卯时,高将军上下打量了他道,“怎得?又被那丫头打了?”
“岳父大人,求您给小婿做主啊!”明澈撸起袖子便一一展示那高萍萍的杰作。
“孽障!孽障!”高将军颇觉对明澈不住,亦暗暗感慨幸而这死丫头没入宫,否则依着她这个性子指不定就祸害了整个高家。
思及此处,高将军再也没有未将高萍萍顺利送进宫的惆怅,反而越瞧明澈这个女婿越是喜欢,被女儿揍成这样了还一口一个岳父大人。
与此同时,来来往往的官员经过这翁婿二人时明澈皆做出一副以岳父为先的谦卑姿态,这让高将军很是受用。
放眼他高家子侄,没有几个如明澈这般成器的。这个便宜女婿虽说近来受自己牵连不在御前讨喜,但好歹是入了内阁,最重要的是眼里有他这个岳父。
“你放心,改日我定然上门替你教训这个孽障!”高将军瞧明澈的眼神有了几分老丈人看女婿的喜爱。
“岳父大人,借一步说话。”明澈将高将军拉至一旁道,“听闻过几日皇子满月,贵妃有意将孩子记在自己名下?”
自大皇子钱谢安出嗣庆国公府变回了谢安后,皇帝终是迎来了他真正的第一子。只是这位皇子的生母品阶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因此高贵妃便有了过继孩子的想法。
按说高贵妃要过继孩子已是公开的秘密,皇帝好似已然默许,只待为皇子举办满月礼时一遍举行仪式。
高将军:“有何不可吗?”
明澈面上显出恐惧,忙拱手作揖道,“不可呀,岳父!眼下皇后娘娘已有身孕,未来的储君必出中宫!”
高将军闻言轻哼一声道,“你可是我的女婿,怎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明澈:“岳父!你可知我夫人姜氏曾是当今皇后的丫鬟?眼下贵妃虽说得宠些,但帝后之情不是他人能够堪比的!”
“帝后自小青梅竹马,皇后阴差阳错与他人成婚生子,即便被休弃依旧能入主中宫,岳父觉得此等情谊陛下将来会立那小小美人的孩儿为储君吗?”
“不瞒岳父,小婿同姜氏都曾亲眼所见,当年还是羽王的陛下爬墙头会佳人——”
高将军听着明澈的滔滔不绝,眼神晦暗莫辨。
他一直不明白皇帝为何非要在那么些女眷中立那谢氏为后?当今皇后曾为下堂妇,就连所生孩儿的身份也是扑朔迷离,这已是当朝没有公开的秘辛。
如今听闻明澈所言,高将军心里也明了了几分。
明澈这探花郎是出于承恩侯府,而皇后谢氏亦曾是承恩侯之妻,如此说来明澈与那姜氏同皇后是旧相识,他们知其原委实属正常。
但高将军看明澈的眼神有了几分怀疑,怪道他总是为皇后筹谋。
“贤婿莫不是替皇后来做说客的吧?”高将军想了几息道。
“岳父明鉴!小婿虽也出自承恩侯府,但从前同皇后娘娘不过是仆从同主母的关系,而我却是岳父您的女婿呀!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小婿自当奉岳父如亲父一般!”
“况且,前些时日,言官的弹劾如雪片般飞来,若不是有岳父顶着,小婿这头顶的乌纱怕早就待不住了!从那日起,小婿便打定主意,唯岳父马首是瞻,只要岳父好小婿便好!小婿同岳父那实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小婿之心苍天可鉴,方才之言全然出自肺腑,小婿一片苦心只盼着岳父安泰——”
明澈亦是佩服自己这张嘴,情急之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忠贞之言。
那高将军本就有些自大喜奉承,被明澈一顿操作下来,自是颇为熨帖,“贤婿莫要多心,是我多虑了!依贤婿所言,贵妃不应抚养皇子吗?”
明澈瞧着高将军已然对自己消了顾虑,于是开口道,“岳父,如今皇后有孕,贵妃娘娘若是将皇子养在身边那无疑是在同皇后叫板!如此一来,帝后皆会视贵妃与岳父为眼中刺,得不偿失啊——”
“难不成这后宫便是皇后的天下了?”高将军有些不服气道,“我当日迎那位入宫谋的是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女儿的贵妃之位不成?”
高将军虽说已然将明澈之言听了进去,但是要让他放弃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决定拼一拼!
明澈已然点到为止便也转了话题聊了些日常的饮茶对弈之道,他言尽于此,倘若那高将军听不进去的话,很快便会迎来苦果。
届时,于高将军悔恨之时他今日之言更显珍贵,他便是高将军最为信赖倚仗之人,到时候再将自己“放兵权、取富贵”的谏言提出,一切就那么水到渠成了——
今日与明澈而言还有另一个收获,那就是哪怕不取悦高萍萍,自己依旧可以取得高将军的信任。
对高将军而言,似乎那女儿得不得夫君的宠爱,过得是否畅快都不甚重要,既如此那明澈也就不必费尽心机去博高萍萍一笑了。
反正高萍萍是他的平妻,他是高将军的女婿,有这一层关系就够用了!
下值后,明澈很自然地入了蘅泽苑。
这几日以来明澈皆是宿在书房,几日未能与小满亲近,他今儿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走。
“夫君来了,累了吧,快上茶!”这几日的小满一如既往地客气疏离。
“娘子,今天孩儿有没有调皮?”明澈说着便要用手去探一探。
“孩子乖得很。”姜小满向后退了一退便转了话头道,“夫君,我想了想,只要是同我们明府沾亲带故之人的子女皆可入家学!”
“哪怕是府中仆妇家丁之子,只要其愿意向学,一旦考中秀才我便允其脱籍求取功名,夫君觉得可好?”
明澈:“好!”
“我希望这家学之中多出几个同夫君这样的人,也算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了!还有那承恩侯府留在京中的旁支子弟皆可免费入学!”
“倘若没有承恩侯府开设家学允你读书,你也没有今日之成果,我们也算是还宋家一个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