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没人住的破屋子里一直待到临近晚上，才走了出去。

出去之前，我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蹦蹦跳跳，试验了好久。

确定就算动作幅度很大，背上穿的驴皮，腰间别着的雷击木匕首也不会掉。

我顺着来时的路慢悠悠地往回去。

没有直接去找姜小姐，而是先回了住店的地方，看看刘二妮走了没。

到了之后一看，刘二妮果然已经走了。

我找到店老板，简单询问了下。

三胖子来之后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久，连哄带骗，才把刘二妮给带走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我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我颠颠兜里还剩几个子，找了一家卤牛肉馆，把剩下的钱全买了牛肉。

三斤多。

抱着牛肉蹲在路边就开始啃。

一口牛肉，一口香。

晚上走这一趟，不知道是死是活，不能亏待了自己。

啃了好一会儿，肚子都有些撑了，我这才收起来，揣进了兜里，三斤卤牛肉也没剩多少了。

眼看着天要黑了，街道上的商贩多了起来。

我站起身，掸掉身上的灰，迈着步子朝姜小姐家走去。

巷子里有些冷清，不知道是因为比较晚的缘故，还是昨晚被巡警队搞了一下的原因，巷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吱吱吱。

两只老鼠顺着墙边儿跑了过去。

我敲响了姜小姐的家门。

“姜姐，在家吗？”

“姜……。”

门开了，姜小姐依旧穿着旗袍。

“来吧，你这来的稍微有些晚了啊，衣裳我已经取回来了，快进来吧。”

我站在门口，门只开了很小一条缝，姜小姐苗条的身子挡了个严严实实，看不见屋内啥状况。

她侧开身子，请我进去。

三间房子，一进门就是正厅。

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奢华，桌子椅子都是很常见的那种。

桌子上用布包着一团衣服。

“来，穿上试一试。”

姜小姐有些迫不及待要给我换上衣服，进屋之后立刻将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套侍应生穿的衣服。

“姜姐，你说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我接过衣服，用手触摸着布料，真的很软，不像平时穿的，麻麻赖赖的，都扎手。

“瞧你说的，这有啥的，都说了，你和我弟弟小时候很像。”

姜小姐坐在椅子上，优雅地翘起二郎腿，雪白的大腿从缝隙中露出一丝白光。

“是不是有些黑了，我点上灯。”

“不用，看得清。”我直接将衣裳披在身上，穿了起来。

“你看你，倒是把原先的衣裳脱掉啊，这样穿不是显得臃肿吗？”姜小姐掩嘴轻笑。

我脸一红，扭扭捏捏地回道：“我……我不好意思。”

衣裳刚刚好，穿着不大不小，袖口，衣领都做得比较仔细，活动起来没有任何束缚感，裁缝手艺着实不错。

“姜姐，我真的和你弟弟很像吗？”我慢慢朝姜小姐身前走了几步，留了大约一臂的距离。

姜小姐双手叠在一起，平稳地放在腿上，仔仔细细地看着我，那种眼神，仿佛我是什么珍贵的古董。

“像啊，真的很像。”

她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止是像啊，简直一模一样。”

姜小姐家里用的是好一些的煤油灯，火苗不会乱窜，烧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味儿。

昏黄的房间内，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姜姐，那多谢你了，我先回去吧，明天就按时上班，不打扰你休息，赚了钱我一定报答你。”

我对着姜小姐深深鞠了一躬。

弯腰的时候，我看见地上的影子动了！

姜小姐被煤油灯照出的影子微微动了一下！

我猛地抬头，却发现她只是交叉换了下腿。

“你好像很害怕我？”她依旧坐在那，嘴角带笑，轻声细语地问道。

煤油灯的光突然晃了一下。

“啊，没有，没有。”我慌忙地解释了一句。

“姜姐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害怕姜姐呢，感恩还来不及呢。”

“你啊能这样想最好了。”姜小姐从我身上移开目光，看向煤油灯，喃喃自语道：“我弟弟小时候也怕我，现在好了，现在不用怕我了。”

“姜姐，小孩子嘛不懂事是正常的，长大了肯定就懂你的良苦用心了。”

“呵呵呵。”姜小姐突然笑了起来，而且一笑就停不下来。

越笑声音越大，越笑越激动。

身子都伴随着笑声剧烈抖动，胸前不断起伏。

“哈哈哈哈。”

她猛地转过身盯着我，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你说他长大了就懂我的良苦用心了！”

“可是他长不大了！”

“他死了！”

我站在原地，迎上姜小姐有些癫狂的眼神，不急不慢地说道：“姜姐，请你节哀。”

“失态了，抱歉。”姜小姐的脸僵硬了一瞬，随后再次恢复了理智，有些歉意地看向我。

“姜姐，瞧你说的，不用抱歉，我这工作是你给给我找的，要是没有你，我怕是在镇子上活不下去。”

姜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脑门，“看我这记性，我给你煮了饭，吃了再回去吧。”

说完，她也不管我是什么态度，霍地起身走进了正厅右侧的偏房。

偏房的门吱呀地响了一声，随后就被重重关上。

“你能吃多少啊，应该能吃很多吧，白天看你胃口可是不小。”

姜小姐的声音从偏房里传出来。

“吃不了太多，来之前吃了不少。”

吱呀，门开了一条小缝，姜小姐端着一口陶瓷锅走了出来，用脚自然地带上了门。

“趁热吃吧，给你煲的粥。”

她将桌子上的煤油灯挪到一边，让出位置，把砂锅摆了上去。

“愣着干嘛，快吃吧，我弟弟小时候最喜欢吃这种河鲜粥了，不知道你会不会也喜欢。”

姜小姐满脸笑意地看着我，轻柔地催促着，仿佛我真的是她的弟弟一样。

“这可是大补，除了河鲜，还有不少动物内脏，你年纪小，多吃点，长身体。”

她说着就将锅盖打开，热气随之缓缓升起。

飘起的水汽从煤油灯上方过，在墙上留下一片被拉长的虚幻淡影。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