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一道道菜被端了上来。

除了我见过的，还有好几道没见过的。

“来，尝尝，看看和在金樽坊里吃味道一样吗。”姜羡光率先动了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边点头边咽了下去。

没有吃香，这一桌子美味佳肴，我是没办法去享这个口福了。

何况，我根本感觉不到饿，早在被关在地窖下面时，我就知道自己的胃应该是出问题了。

“嗨，这上了年纪就是忘性大，忘了你的胃了，小琴。”

姜琴被喊道，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摆在桌子上，朝我这边推了推：“把这个喝了吧，喝了就能感觉到饿了。”

我盯着白色的瓶子，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总觉得这瓶子的质地和颜色，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了。

我摇摇头，“算了，我现在也没啥心情吃香的喝辣的。”

“姜大爷，我其实有些好奇，当年你和我爷之间究竟有啥过节，你的腿……。”

“不说也罢，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现在想来，你爷或许是对的。”姜羡光抿了口酒，笑着摇摇头，看不出他此时的态度。

因为我没动筷，这顿饭吃的不算愉快，但很快。

从头到尾，只有姜羡光吃了几口，大部分的菜都原封不动，姜琴一口都没吃。

但我对于那个白色的小瓶子十分好奇，为什么我看着如此熟悉，里面装的又是什么东西，能让我感觉不到饿？

而且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也没有感觉自己的体力下降，身体有异样。

吃过饭，姜羡光带着姜琴离开了，临走时他询问道：“小子，介意和你的小媳妇分开一段时间吗？”

为了让我宽心，他继续解释道：“刚才在影戏楼门口，你应该听到今晚上有大人物要上门听皮影戏了吧。”

“我这手下的人你也见到不少了，一个个都是歪瓜裂枣，缺几个长相敞亮点的当迎宾接待，你看看你的小媳妇。”

“当然了，我可以给你一个位置，让你在后面看皮影戏，保证你的小媳妇的安全。”

我清楚，当迎宾接待是假的，想要暂时把我和刘二妮分开，背地里问问我和她说了什么，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才是真的。

这正合我意，我巴不得赶紧把她送出去，但是吗，得装一下。

“不行！”

“不然不行！”

我激动地起身，一把将刘二妮给扒拉到身后，挡在她身前，愤怒地看着姜羡光，“这件事免谈，什么迎宾接待，我不懂啥意思，刘二妮不能离开我身边。”

“为啥不让姜琴去。”我抬手指向姜琴，“怎么，她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这模样可不是歪瓜裂枣吧。”

这句话一说完，我脑子里嗡地一声。

我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因为姜琴长相太年轻了，导致我忽略掉了她的实际年龄！

昨晚上在血池边，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她和我爷才是同龄人！

她称呼姜羡光为大伯，姜羡光和她爹那是一个辈分的！

可姜羡光字里行间又总是表现出他和我爷是平辈！

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姜琴和我爷是同辈论交，那岂不是姜羡光已经一百好几十了，绝对超过一百五十岁了！

人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吗！

就算打娘胎里出来，不用干重活，吃的好，天天野山参吃着，也不可能活到一百五十岁，甚至是更高！

要么，就是姜琴说了谎，她根本就不是和我爷爷平辈，姜羡光才是平辈。

但昨晚在血池边，姜琴绝对称得上是真情流露，说的话全是发自肺腑，况且还当着我的面，给我展示了一下她是如何保养自己皮肤的。

就这一点看来，我更愿意相信更离谱更不贴合实际的结果。

姜琴是我爷的同辈，而姜羡光是一个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年甚至更久的‘人烛’！

什么叫人烛！

老而不死，就叫做人烛，难听点那叫老魅！

民间借寿的法子多的是，我爷和我说过就不下十几种。

最简单的，最常见的，那就是找生辰八字与自己相符的来借寿。

这样一想，那就说的通了。

姜家班，搞的一出出不花钱看皮影戏，按指印断生辰，根本就不是为了姜琴，而是为了他姜羡光！

他要续命！他要借寿而活！

“小子，不用这么激动。”

姜羡光淡淡地扫了眼姜琴，开口道：“小琴要陪镇长的母亲，自然没办法去当这个迎宾接待。”

“你五脏全空，要是我不帮你，你怕是没几天好活。”

这种威胁的话，我完全可以当个屁给放了，但是我又不能太过激，因为我得把刘二妮送回去啊。

我得让她把我故意说给她听的东西，转告给姜羡光！

让他误以为我爷真的会来镇子上。

“不就是一条命吗，用不着你！”

我嘴依旧很硬，但是却装出了一幅想要松口退缩的样子。

“扬哥，我愿意去，我想你活着。”

站在我身后的刘二妮突然开口了。

“哎！”

我重重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将刘二妮交了出去，还不忘了跟上一句，“我不想等了，我要抓紧替换五脏！”

“好说好说，既然你不想等吉时，那就明天，明天阴子时，我来替你换五脏。”

阴子时，也就是凌晨。

事情说定了，姜羡光率先走了出去，姜琴拖拽着刘二妮跟上，刘二妮一步一回头，十分不情愿，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别说，真就装的像那么一回事。

屋子里清静了下来，等在门外的驼背中年没有跟着一起走，一直等在门外，见我迟迟不出去，轻轻敲了敲门。

“敲什么呢？”

“你们大爷说了，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晚上可以去看皮影戏。”驼背中年冷冷地说道，完全没有因为我刚刚大吼而有情绪波动。

我一直坐到临近傍晚，才起身。

姜家班大院我已经逛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在影戏楼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