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想,如果我是裁缝铺的老板,我会带着姜家班的人埋伏在哪里呢?
野地里?
又或者是?
我一边想着,一边压低身子,只探出一个头朝周家村那边看去。
大晚上的,周家村里面没有一点亮。
等了好一会儿,我慢慢俯低身子,慢慢朝周家村的方向去。
身子在地上蹭了没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衣服变得脏兮兮的,胳膊和小腿也被有些野草给刺得又痒又疼。
即便如此,我仍然不敢抬起头来,大大方方地走。
很快,我就摸到了周家村外围。
我把煤油灯缓缓放在一边,把迷 药从兜里掏出来,一点点撒在了煤油灯的灯芯上。
随后,我微微拔高一点身子,捡了两块石头子,用力朝周家村村口丢了过去。
啪嗒。
石头子砸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村口,村内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反应。
我提着煤油灯,快速往侧边移动了几步,等了一会后又丢了一块石头子。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周家村周围像是没有人的样子。
我胆子稍微大了些,移动到了周家村村边的泥墙下。
双腿用力,一个助跑,我一手提着煤油灯,一只手扒住了墙边。
身子协调,一个用力,我将自己往上送了送,挂在了泥土墙上。
探头往周家村里一看,黑洞洞的。
我挂在墙头,等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翻进去看看。
如今我身体恢复,身体素质甚至还要比之前好上不少,再加上刚大仇得报,还请来了清源妙道真君,自信心爆棚。
轻盈落地,我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周家村内。
我稍微回忆了一下,我要是没记错,我身前这栋小房子,门外就应该就有横在地上,被扒掉皮的尸体。
可现在竟然什么都没看到。
我鼻子微微动了动,猛然意识到一点?
血腥味呢?
怎么一点没有血腥味?
周家村全村都被扒皮而死,我清楚地记得,那晚血流遍地,不可能短短几天,就能把血腥味全给散掉!
想到这,我再次猫腰,一点点往最近的一间屋子摸。
到了窗户根儿下边,我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眼儿,往里面看了看,黑漆漆一片,看不出个四五六来。
我没耽搁,又去了下一户,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随后我一点点朝村口的方向摸。
那边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可是等我到了村口却发现,地上没有一点染过血的迹象,更别说见到尸体了。
接下来,我把周家村全村都给仔仔细细走了一遍,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没有任何痕迹!
没有人,没有血!
我心中悚然的同时,立刻退到了周家村外围,从哪里进来的,又从哪里翻了出去。
周家村那多多具尸体呢?
还有地上的血迹呢,怎么全都不见了。
我想着这个问题,脚底下捣腾得飞快,很快就回到了藏驴车的小树林子。
如果是周家村周围的人发现村子里的人死光了,还死状那么惨,主动把尸体运走给埋了,把血迹给收拾了,也没办法将血的味道全部给压下去啊!
北派画尸人处理血腥味儿的法子,是用鱼角草,可是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啊。
况且,要去哪里找那么多鱼角草。
我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应不应该回村。
我愣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摸了摸刘二妮的脸蛋,下定决心,还是要回去。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奶和我娘一直在危险当中。
我将刘二妮从驴车上抱下来,朝更远的地方走了一会儿,找了一块地比较软的位置,用粗木枝儿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来,将刘二妮放进去后,又埋上了土。
当然了,她的脑袋露在外面,没有全埋了。
我又找来一些杂草,树枝挡在了刘二妮上方。
刘二妮和驴车现在各自在两个地方,如果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经过,最容易发现的也是驴车,而不是刘二妮。
做好这一切后,我从驴车上掏了两块金子揣进了裤兜,开始走一条十分偏僻的路回村。
这条路全是一人来高的杂草,其实说是路十分勉强。
要不是我爷平时非得带我去找一些,认一些画尸时用得到的草,花,我也不会走这条路。
这条路,无论是周家村的村民,还是再往前几个小村子的人都不会走,因此根本谈不上有路。
裁缝铺老板带着的人也不会走到这边来。
我尽可能将胳膊腿给护好,可还是不可避免地见血了。
这条路实在难走。
很快,我闻到了一股腻腻的味道,蹲在地上一看,果然这一片长了一丛丛的大羊尾巴花。
我爷之前带我来这边,见到过这种花。
就是因为散发着一种又油,又腻的味道,才叫它大羊尾巴花。
看见这东西,我就知道,不远处就回村了。
越靠近村子,就越容易碰到裁缝铺领着的姜家班人。
我耐着性子,缓缓朝前方摸。
杂草当中藏着无数的小虫子,不管我多谨慎,走的多慢,还是会惹到这些东西,一个劲地往外蹦。
就这样,眼看着天都一点点放晴,我终于是摸到了村子外围。
突然,我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险些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我立刻保持住身形,往脚下看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当即脊背发凉。
挡住我的是一块骨头!
我愕然抬头,想要先往后退几步,却猛然发现,前面的一片杂草当中,全是白骨!
整具整具的白骨!
既然是死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而且我如今三肩阳火正旺,什么死气,阴气都近不得身。
想到这我蹲在地上,看起距离我最近的这一具白骨来。
横在外面的是胳膊,我用力一扯,将一整具骨架子给拽了出来。
只一上手,我就知道,这具骨头架子很脆。
果然我轻轻用力一掰,人体当中最坚硬的骨骼立刻碎掉。
骨头渣子弄了我一手。
这种脆弱的程度,不是人为能造成的!
哪怕是人死了百年,骨头挖出来之后依旧比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