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火噼啪作响,昏黄的火光在雪地里摇曳,映出顶歪斜的简易帐 篷。
托合森蹲在火堆旁,嘴里叼着根枯枝,眼神阴鸷地盯着跳动的火焰。
他搓了搓冻僵的手,扭头瞥了眼身旁的巴彦,随意开口:
“巴彦,你先睡吧,下半夜记得换班我。”
巴彦本来蜷在火堆旁,头靠着猎囊。
随后懒洋洋应了声:“嗯,知道了,托合森阿哈。”
然后拉紧皮帽站起身,钻进帐 篷里睡去。
山里就这情况,3~4人一小队,必须留两个守夜的。
许是无聊,托合森哼了声,抓起根柴丢进火堆,火星四溅,映得他脸上的刀疤越发狰狞。
然后啐了口唾沫,咧嘴说起精彩的事儿:
“好久没清山了,真痛快啊!今天下午那头鹿,肚子被我一刀戳破。
直看着它内脏哗啦啦跑了一地,腿还抽了两下,哈哈!”
笑声在风雪中回荡,带着股肆无忌惮的狠劲,炫耀猎物被折磨的惨状很能激起他的神经。
有了这股扭曲的满足,他自信这山林,就是他们的猎场,没人敢挡路!
乌恩其坐在火堆另一侧,皱着眉,手里端着铁壶,姜汤咕嘟冒泡,散发着辛辣的热气。
他瞥了眼托合森,语气不耐:“托合森哥,杀鹿有啥好吹的?托阿那小子才狠呢!”
托合森眼皮一抬,嗤笑道:“托阿?那小鸡仔一样的怂货,能有多狠?”
他抓起铁壶,咕嘟灌了一口姜汤,烫得龇牙咧嘴,骂了句:“娘的,烫死老子了!”
乌恩其却摇摇头,解说道:
“你又没跟他走过!我可是见过...
他把小鹿和狼崽绑一块儿,大公鹿和另一只狼崽也绑一块儿。
小鹿一被咬就叫,大公鹿就踩、顶狼崽,老狼就继续咬!
那场面...啧啧!不说了,恶心。”
托合森愣了半秒,喉咙滚动,硬生生咽下姜汤,眼神同样闪过丝不适。
“娘的,这小子真他娘的变态!”
他拍了拍大腿,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嘀咕道:
“我去撒泡尿,憋得慌。”
乌恩其没搭腔,低头继续拨弄火堆,也迷茫着这清山还得维持多久啊?
但是从圈定的包围圈来估计,应该还要些日子,指不定一周。
托合森裹紧衣领,骂骂咧咧地朝林子边走去,靴子踩得雪地吱吱作响,背影很快模糊在风雪中。
营地重归寂静,只有火堆的噼啪声和风雪的呼啸,帐 篷被吹得微微抖动,已经在预兆什么。
托合森走到林子边,解开裤腰,哼着小调,热气在寒风中化作白雾。
风雪拍打着他的脸颊,刺得皮肤隐隐发麻,空气里弥漫着股刺鼻的寒意。
他解开裤腰,哼着小调,刚要撒 尿。
“咳——咳——!”
忽地听到一阵沙哑的咳嗽声,像是老人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托合森猛地一僵,扭头看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瞥见棵歪松上,一双红眼珠子闪了闪,颇为瘆人。
“啥玩意儿?”
他心头火起,捡起块石头,狠狠砸过去,石头擦着树干飞过,砸得雪花四溅。
“嘎——”
渡鸦莎莎扑棱着翅膀,跳到更高处的枝丫,红眼珠子死死盯着托合森,肆意嘲笑他的慌乱。
托合森吓得尿都缩回去了,赶紧抖了抖裤子,骂道:
“一只破渡鸦,装神弄鬼干啥玩意儿?”
他正要转身回营地,莎莎忽地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的诅咒:
“萨满从未下喻清山!你们...渎神了!”
托合森猛地转身,瞳孔一缩,呼吸紊乱,像是被雷劈中。
渡鸦会说话?!这点不稀奇...但是咋这么有条理?!
是...嘎哈?!
托合森赶紧再次转过身,只见莎莎理了理羽毛,红眼珠子闪着寒光,继续道:
“你们杀了古斯格!嗡嗡和雅亚奉了山神令,要来复仇了!”
说罢,它翅膀一扇,化作黑影窜进风雪,眨眼没了踪影。
托合森呆立原地,双腿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
古斯格......是狼的叫法,嗡嗡和雅亚是对狼和熊的尊称。
别逗了,狼咋会跟熊联合呢?
他心底涌起股莫名的恐惧,咬着牙嘀咕:
“娘的,邪门了!”
可声音却带着颤,是强行给自己壮胆。
踉跄着转身,刚迈开步子,忽觉上方一股腥风袭来,带着股沉重的压迫感!
抬头头一看,一头庞大的黑熊赫然近在咫尺,黑毛沾满雪渣,嘴角淌着哈喇子,像是饿了三天。
托合森瞳孔猛缩,半声尖叫都没挤出,眼前一黑,干净利落地晕了过去,瘫倒在雪地里。
......
营地里,乌恩其拨弄着火堆,不免嘀咕道:
“托合森哥咋还不回来?撒 尿撒到天边去了?”
巴彦依旧蜷在帐 篷里,鼾声微微,睡得正香。
乌恩其心头升起股不安,他毕竟是老猎人,警觉性极高。立马抓起身边的步枪,枪栓咔哒一响,站起身环顾四周。
不警惕还好!
一时间顿觉风雪呼啸,松林间影影绰绰,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不对劲......”
乌恩其眯起眼,枪口缓缓抬起,指向林子深处。
“嗷——”
一声狼嚎骤然炸响,凄厉刺耳,震得火堆的柴火都抖了抖。
乌恩其猛地扭头,只见四五头灰狼从雪雾中缓步走出,毛发炸开,眼中透着刻骨的仇恨。
领头的灰牙步伐沉稳,右耳的疤痕在火光下越发狰狞,喉咙挤出威胁的呜咽。
乌恩其心跳加速,额头渗出冷汗,大吼道:
“巴彦!赶紧起来!有狼群!”
他扭头看向巴彦,却见巴彦那边一动不动。
不对!
乌恩其瞳孔一缩,借着火光看清,巴彦那边更惨!
他的四肢和脖子各被一头狼死死钳住,尖牙贴着皮肤,随时都能咬断喉咙。
巴彦是醒了,但是瞬间脸色煞白,双眼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硬是挤不出半个字。
乌恩其咬紧牙关,怒骂道:
“死就死!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端起步枪,枪口对准灰牙,食指正要扣向扳机。
可就在这时,一道红影飞快窜上他的手臂,灰灰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下,刺破皮肉。
“啊——”
乌恩其痛呼一声,手一抖,步枪脱手摔进雪地。
他猛地甩手,试图甩开灰灰,可灰灰死死咬住,红尾巴甩得像风车,硬是不松口。
“呜——!”
灰牙怒吼一声,带着狼群一拥而上,眨眼将乌恩其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