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北蹲在鱼鹰身旁,目光扫过它光秃秃的头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莎莎这报复心也忒狠了,把人家毛拔得干干净净,活像个刚出锅的光头烧鸡。
但是...这要搁夏天,自己确实不会管,毕竟毛没了顶多让这家伙丢丢脸。
可眼下入冬,东北的寒风能把人骨头缝儿都冻透,没毛的脑袋指不定真要冻出毛病来。
“得了,还是我心善,饶你一回吧。”
张继北叹了口气,抬手施展【初级治愈】。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涌出,化作淡淡的光晕,笼罩在鱼鹰的头顶。
他还是第一次施展这玩意儿,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别说他了,一旁的泽泽更加好奇会怎么样。
然后,一人一宠只见光晕流转间,鱼鹰的头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细密的绒毛,随后渐渐长成一层乌黑发亮的羽毛。
虽不如原本那么浓密,但好歹保暖没问题了。
鱼鹰抖了抖脑袋,感知到了蹭新毛,随即又是那标志性的“哇嘎嘎嘎嘎”怪叫。
莎莎在一旁继续翻译:“他是说咋这么神奇,呵呵...”
气也出了,莎大小姐实在跟这家伙待在一起。遂,直接飞走了。
但她离开之后!
“呜——哞!!!!”
泽泽比之鱼鹰更兴奋的吭叫一声,然后这家伙又在附和:
“哇嘎嘎嘎嘎~~”
两兽配合,可把张继北给折磨了个够呛。
“行了,都别嚎了!
这家伙虽然秃了但是毛囊里有东西,好办得很。
你那情况不一样,你有货吗?”
张继北没好气地瞪了泽泽一眼。
他哪能不知道泽泽这是啥意思?这是鹿公公惦记能不能复原自己的宝贝呢!
泽泽一听,那张脸立马变得苦瓜老实了,悲怆的跪了下来。
不能就不能,为什么鹿身攻击啊...
张继北可没时间管他了,早就好奇这鱼鹰的神经质劲儿是什么原因。
所以自然之感引导着意识如溪流般涌入鱼鹰的内心,打算摸摸这家伙的底细。
谁知刚一接触,张继北脑子就坐上了海啸中的轮船,视角摇摇晃晃,差点没把他晃吐了。
鱼鹰的内心世界乱得像个闹市集市,各种画面碎片飞速闪过。
夹杂着水花四溅的抓鱼声、主人气急败坏的骂声,还有它那没完没了的“哇嘎嘎嘎嘎”。
张继北定了定神,强行梳理这些记忆,渐渐拼凑出这家伙的来历。
这鱼鹰出生在江南水乡,家住一片芦苇荡。
七大姑八大姨全是抓鱼的好手,个个身手矫健,喙尖精准,堪称水乡捕鱼界的模范家族。
但是呢,可偏偏出了它这么个异类,抓鱼是抓,但从不按常理出牌。
主人让它捕鱼上交,它学会了解开脖颈上的绳子,偏要当着人面把鱼吞下去,咽得一鼓一鼓的。
完了还吐出来,摆在主人面前,昂首挺胸“哇嘎嘎嘎嘎”地笑,炫耀自己的恶作剧的成果。
有时候它嫌吞鱼没意思,就叼着鱼满天飞然后让鱼表演跳水、或者自己和鱼一起跳水,硬生生把主人气得跳脚骂娘。
张继北越看越觉得,这家伙压根不是故意使坏,而是真的脑子里缺了根弦...
这家伙在骨子里就对一切“平淡”的情绪都提不起兴趣,偏爱看人抓狂、破防的样子,觉得那才叫刺激。
后来,村里人彻底受不了他的神经的作风,就不管他了。
事情到这,可能就只是人鹰殊途。
但他硬是不许,非要继续各种搞事。揍同伴、毁鱼笼、啄屁股、喷水柱无恶不作。
弄得乡亲们干脆剪了它的飞羽,打算把它当肉鹰或观赏鹰卖出去。
可这家伙天生自由的魂儿,失了翅膀又如何呢?
愣是能在买家来之后,游着水逃之夭夭,留下一地鸡毛和主人的怒吼。
逃跑后的记忆更离谱。
没过多少日子,翅膀上的毛又长好了。这鱼鹰仗着游得快、飞得高,继续四处搞乱,可以说是民不聊生了。
但是,这样一只神鸟,是怎么来到东北的呢?
那就更离谱了...
前几天它路过一个鸟笼子,觉得笼子好玩,愣是把锁撬开,赶跑了里面的同伴,自己钻进去锁上了!
结果愣是没人发现异样,把笼子装上火车,辗转千里送到了东北。
它在火车上憋了一路,到了车站,瞅准机会又一次越狱,溜得无影无踪。
至于为什么找上莎莎,还有那水柱喷脸、踩翅膀的骚操作,它是真的觉得这样子求偶很帅...
张继北退出鱼鹰的记忆,头皮一阵发麻。
这货的脑回路简直是奇葩啊...
而且莎莎某种意义上也没说错,确实‘对付这狗奴才就得也是奴才才好使’。
这种恶作剧的经历虽然跟泽泽的起始缘由不同,但表现出来的都差不多啊。
这俩东西,真的能玩到一块去啊!
而且,刚才为啥偏偏跟这家伙的沟通异常顺畅,比他之前跟任何宠物的联结都来得直接。
就是因为他好奇这种连接的试探,直接就‘求访问’了。
唉...罢了罢了。
张继北也是明白,这家伙替换掉的那只鱼鹰,才应该是给他的。
但,虽然是个误会,不过也算有缘。
这家伙是个麻烦精,但耐活、胆大,还自带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留下来兴许能派上用场。
刚正商讨着,就见哈森气喘吁吁地跑进林子,喊道:
“继北兄弟!村支部刚来了个电话,那头的人问你见没见到一只鱼鹰!说是送错了,让你回个话。”
结果,他一眼瞅见张继北身旁的光头鱼鹰,眼睛一亮,“哟,难不成就是这只?你已经抓住了?”
张继北点点头,干笑道:
“对,谢了哈森哥。”
说着,他赶紧伸手捏住鱼鹰的喙,防着它又来一出水柱喷 射。
果然,古月的嘴巴刚被捏住,喉咙里就咕噜一声,又把水给吞下去了。
消息带到了,哈森也没事了,摆摆手咧嘴道:
“行,话我带到了,我先走了。对了...你可别忘了,两天后乌力楞有大事,大伙儿还等着你呢!”
说完,他裹紧棉袄,踩着雪地吱吱作响地走了。
“放心吧,忘不了。”
哈森一走,张继北这才放开古月的喙尖,“好了,说话吧。”
“哇嘎嘎嘎嘎!老大老大!”
鱼鹰被放开后,同样早就感知到了老大有同样的神奇经历后,立马抖着声带叫起来。
这声音更是很有辨识度,像那种...过年时期拿着你的玩具、在床上一边尖叫一边蹦的小屁孩儿。
张继北赶紧又捏住它的喙,从兜里掏出一颗神莓果塞进它嘴里,没好气道:
“你以后要是还想吃这个,那咱们约法三章!
第一,不能随便乱喷水柱,不管是对人、对动物、对敌人、对朋友;
第二,不能再招惹莎莎,她那脾气你也见识了,我都怕上几分;
第三,不能随便‘哇嘎嘎嘎嘎’,吵得我脑仁儿疼!”
孩子虽然委屈,但是嚼着这口果子觉得非常美味,也只得小声‘哇嘎嘎’的同意了。
张继北这才满意的松开手,拍了拍鱼鹰的脑袋瓜,半开玩笑地说:
“行吧,你这家伙,既然这么耐活又有活儿,以后就叫你——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