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格蹲在雪地上,布包摊开,细长的手指翻拣着草药,眉头越皱越紧。
接着抬起头,脸色难看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声音里透着股颤:
“继北哥...以前我还不确定宝音姐的妹妹咋哑的,看到这些...总算明白了!”
她这话一出,场间几人齐齐一愣。
宝音眼皮猛跳,往前凑了半步:
“诺敏格,你说啥?这些草药...跟娜仁的事儿有关?”
妹妹的病拖了这么久,骤然听到线索,谁能不激动?
但其实,她担心的还有别的事情...
张继北则是暗自点头,早就大致有了猜测。
诺敏格深吸口气,指着布包里的草药,低声道:
“不全是毒草,或者说...压根儿不是毒草。”
她拈起一撮干草,揉了揉,凑近鼻尖闻了闻,
“这些是麻喉草,很好吃的,但是吃多了就会让人说不出话。
宝音姐,你妹妹最近是不是还在吃它?”
宝音眼皮一跳,猛地凑上前,翻了又翻:
“吉雅经常给娜仁一些菜团子吃。
最近没吃,她还写字告诉我嗓子好了一些呢!”
宝音说的惊慌失措,哈森站在宝音身后,拳头攥得咯吱响,咬牙切齿道:
“吉雅那狗东西,真他娘的不是人!”
看他那眼底冒火的,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找人算账!
张继北要的也是这个效果,大家对了帐才能知道到底谁在搞什么鬼。
不过张继北的目的也没这么简单,他其实早有疑问
——要是想毁了鹿哨,干嘛非要大动干戈的拉拢宝音。
而且...能进盗猎窝子的人这么多,干嘛非要带一个不听话的宝音呢?
所以,张继北没有像哈森一样义愤填膺,而是平静的盯着宝音。
他知道,宝音绝对看的懂自己什么意思。
于是,两人就这么谁也不开口的僵持着。
过了好一会儿了,哈森看着打哑谜的两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摸着光头颇为焦躁的问道:
“继北兄弟,那你是啥想法?”
有了哈森的破冰,张继北也不想再拖下去了,率先开口道:
“哈森哥,宝音姐有点事和我说,要不,你和诺敏格先回避一下?”
哈森张了张嘴,还想说啥,但是不如诺敏格懂事。
她无比信任张继北,直接拉着哈森离开了林子,独留宝音和张继北独处。
场间没了人,张继北也给足了宝音时间。
她最终还是朝着张继北要了根烟,抽了一口说道:
“其实娜仁不是我妹妹,是我外甥女...娜仁患病我也有猜测,但我就是不敢...”
说着说着,宝音突然就垂泪哭了起来。
张继北是觉得有东西隐瞒,可没想到宝音的情绪波动会这么大。
他是男生,也不好过去安慰,试探着在心底把懒趴叫了过去。
你还别说,有了可靠的大兽依靠,宝音搂着懒趴放声大哭,好好发泄了一番。
也在断断续续中,讲述了她之前隐瞒的所有东西。
第一件大事,就是娜仁父亲的真实身份。
这个人张继北也很熟悉,就是已经被他进了监狱的安巴!
她还说吉雅这个人,根本不止表面这么毒辣,甚至比伊勒德还要更狠。
娜仁是吉雅当着宝音和安巴的面、灌进去的东西
——她也一直认为那是毒药、青菜团子是缓解的
吉雅消失时,她还担心供应不上呢。
要不是张继北找诺敏格看了一眼,吉雅打的这个反心态说不定她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德力根?”张继北听完宝音说完这些,忍不住发问道。
宝音摇摇头,面色平静:
“你太小看老德力根了,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也一直帮忙保护着娜仁!”
这点张继北倒也确实没想到!
他以为自己有齐克坦当内应,战略眼光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老德力根玩的比他还帅,早就用上双面间谍了。
不过总之,算是宝音有福,自己向善才解了外甥女这一劫。
而宝音在感激下,也是赶忙又告知了一个信息:
“吉雅牵扯的不止一个搬山客,应该另外一股势力。
具体是啥,我不知道。
但是只知道,吉雅在库勒村,还有个窝...!”
半小时的交谈后,张继北也是更新了一波对于吉雅的看法。
库勒村离多布库尔村不远,有时间过去看看即可。
两人刚出林子,就听见哈森还是不满意的嘟囔着啥:
“说啥悄悄话呢,不让我们听...”
结果被宝音丢过去一个瞪眼后立马又老老实实了。
宝音的心病解决、齐克坦也能接下‘间谍’的任务。
所以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再次返回老德力根的队伍了,还能多提供一些吉雅的罪证,再好不过!
两日后,张继北告别杨振梅,裹紧大衣朝德力根家走去。
从哈森和阿台羡慕的眼神里,他也能估算一二这玩意儿的重要性。
你还别说!
背上这宝弓、莎莎和灰灰一左一右站在肩头、懒趴跟在后面像是护卫
——他还真像个山神使者呢!
入了山,赶紧用了次德鲁伊伎俩探探山里的天气。
伊勒德滑得跟泥鳅似的,他得先摸清地形,防着阴招。
预测结果是暴雪天,并不是很好...
但是已经进了林子,那就只能多做打算。
随后立马闭上眼,意识沉入自然视野认真感知。
风声、雪声、松枝摇晃的声音交织,远处传来几声狼嚎。
忽地,张继北心头一跳,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嘿,是大爪!那头傲气的东北虎,就在山里不远。
张继北心头欣喜。
赶紧吹了声口哨,让蹭树的懒趴跑过来蹲下身子
——他可是早就想尝尝骑熊是个什么感受了。
上去后,张继北拍拍懒趴的背,示意朝大爪的方向追去。
......
另一头,山林深处。
“砰!”
一声枪响后,雪地染了片猩红。
伊勒德拄着猎枪,脚边躺着一头孤狼,胸口被打得稀烂。
他是说了不许带枪,但枪是在林子里拿到的,谁又知道呢?
对付张继北,让他死了就得了,讲什么光明正大?
伊勒德蹲下身,手起刀落,挖出狼心,就这么血淋淋地塞进嘴里。
嚼得满嘴猩红,嚼得津津有味。
也就在这时。
不远处,树影晃动,吉雅裹着黑袄,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随意瞥了眼地上的狼尸,赶紧汇报道:
“塔坦达,那头虎,找到了。而且...绺子好像也发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