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萧家。
议事大厅内气氛凝重。
萧家老祖萧擎天坐在主位,脸色铁青,元婴后期的威压不受控制地向外逸散。
“混账东西!”
萧擎天猛地一拍,千年铁木的桌子瞬间化为齑粉。
“勾结邪修!炼制人丹!”
“我萧家百年的清誉,难道就要毁在这等丧心病狂蠢货手中吗?!”
他强压这心中的怒火,对着众人说道:
“查!给我彻查!”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隐藏在家族里的败类给老夫揪出来!!”
“老夫倒要亲眼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行此灭绝人性之事!”
萧家家主萧震霆站在下方,躬身领命:
“老祖息怒,孙儿即刻去查!定会给老祖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萧震霆不敢有片刻耽搁,退出议事大厅,脸色阴沉,快步走向府内一处偏僻的院落。
与此同时,逍遥派禁地深处。
陈默一脸的生无可恋,低头看着正死死抱着自己右臂不肯松开的一团东西。
这东西通体漆黑如墨,仿佛一团拥有生命的影子,在不停地蠕动、变换着形态。
但无论如何变化,就是不肯离开陈默的胳膊分毫。
它身上散发出的,是极为精纯且浓郁的阴煞之气。
正是萧远山口中那些消失邪灵的集合体,陈默给它取了个简单直接的名字——小黑球。
“我说,小黑球,商量个事,你能不能先松手?”
陈默叹了口气,试图和这团东西讲道理。
小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抱得更紧了,还用它没有固定形态的“脑袋”蹭了蹭陈默的胳膊。
陈默只觉得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进入这片被隐藏的独立空间后,用神识探查了周围的情况。
发现除了这个黏人的小黑球,再无其他活物或邪灵的踪迹。
这小东西,似乎是某个特殊的存在吞噬其他邪灵之后形成的。
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谁知道这小黑球一见到他,就跟见了亲爹似的黏了上来,赶都赶不走。
关键是,这小黑球对他没有任何恶意,只想一个劲的找他“贴贴”。
陈默嘴角抽了抽,这算什么?
邪灵版的“认主归宗”?
“我说。”
陈默板起脸,声音沉了下来,试图用恐吓小黑球。
“你再不松手,信不信我把你炼化了?”
听闻此言,小黑球身体抖了抖,非但没松开,反而蹭得更厉害了。
“……”
陈默彻底没辙了,这玩意儿油盐不进啊。
萧家,偏僻小院。
萧震霆一把推开院门,一个形容憔悴的妇人正坐在窗边发呆。
正是他的发妻,柳如雪,也是萧畴和萧铸的母亲。
自从幼子萧畴丹田被废,沦为废人之后,柳如雪便性情大变。
后来被萧震霆以静养为名,半“囚禁”在这处院落,不在许她再插手家族事务。
“你做的好事!”
萧震霆一进门,便压抑着怒火向着柳如雪低吼道。
柳如雪身体一僵,缓缓转过头,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夫君……何事如此动怒?”
萧震霆一步步逼近,双眼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勾结邪修,炼制人丹,柳如雪,告诉我,这是不是你干的?!
柳如雪听到“人丹”二字,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
她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我……我不知道夫君在说什么……”
“我一个许久不修炼的人,怎么会懂那些……”
看着妻子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萧震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他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柳如雪,声音都在颤抖:
“柳如雪,你......你真是糊涂透顶!愚不可及!”
“你......你是怎么敢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柳如雪被萧震霆的怒火吓到了,但旋即,一股积压已久的怨气也涌了上来。
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尖利:
“我糊涂?”
“我做这些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畴儿!”
“畴儿被废了!修为尽失,每天寻死觅活!”
“你这个当爹的,有真正关心过他吗?!”
“你整天就知道你的萧家!”
柳如雪猛地站起身,指着自己的心口,哭喊道:
“我只是想为让我的畴儿可以重新修炼!”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也要去尝试!”
“那人丹,能助他恢复修为,我托人去寻来,这有错吗?!”
“你知不知道,人丹之法,乃是修仙界明令禁止、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术!”
他一把抓住柳如雪的手腕,力道之大,捏得柳如雪生疼。
“此事一旦败露,我们整个萧家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灭顶之灾?!”
萧震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无尽的失望、愤怒,以及一丝深深的疲惫。
“你有没有想过?!”
“别说畴儿,就连铸儿!都会被你这个毒妇彻底拖累,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日!”
紧接着,萧震霆话锋一转,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
“我不心疼畴儿吗?”
“他是我萧震霆的亲生儿子!他被废,我也心痛!”
“但我还有铸儿!我还有一个天赋更好的麒麟子!”
“我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萧家,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给铸儿铺平道路,让他有更好的修炼资源,将来能照顾畴儿吗?”
“你倒好!”
说着,萧震霆一把甩开了柳如雪:
“为了一个已经没有希望的儿子,要把另一个儿子,甚至把整个萧家都搭进去!”
听到“铸儿”、“身败名裂”这些字眼,柳如雪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上的疯狂和怨毒瞬间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慌。
她瘫软在地,抓着萧震霆的衣袍下摆,声音颤抖:
“不……不会的……”
她可以不在乎萧家,但她不能不在乎她的另一个儿子。
如果因为她的行为,导致萧铸的前程尽毁,那她万死难辞其咎!
“夫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柳如雪哭得泣不成声,“那……那现在该怎么办?你快想办法啊!”
萧震霆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妻子,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一片冰冷。
他缓缓抽出自己的衣袍,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