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然与楚浩然二人对视一眼,贴上‘敛息符’,神识小心翼翼地散开,避开那些岗哨,向着府邸深处潜行。
他们很快发现,王家府邸的布局十分古怪。
前院和中庭还算正常,但后院深处,却被一片浓郁的黑雾笼罩,神识都难以穿透。
那里,守卫的力量也比前院强了数倍,甚至有几名金丹后期的修士在巡视。
最可疑的地方,就在那片黑雾之中。
在黑雾边缘,二人停下脚步,又取出了几张陈默画的‘敛息符’贴在身上。
准备妥当,二人迈步走进了黑雾。
一进入黑雾,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竟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池,池中翻滚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无数残破的肢体在其中沉浮。
而这片黑雾,正是由浓烈的怨气与血煞之气形成的。
血池的四周,刻画着诡异而邪恶的符文,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阵法的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着的、仿佛心脏般的黑色晶石。
血池中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被这颗黑色晶石吸收。
“这是……血祭大阵!”
楚浩然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怒火升腾。
他从昊阳仙君的记忆中得知,这种阵法歹毒无比,需要用无数生灵的血肉和神魂来献祭,以凝聚至阴至邪的“血煞魔晶”。
一旦魔晶大成,便可用来修炼魔功,或者作为驱动某种强大魔器的核心。
看这血池的规模,死在这里的生灵,何止成千上万!
兄妹二人立刻隐匿在角落的阴影中。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通道的另一头传来。
只见一名身穿黑袍、面容阴鸷的老者,在一群王家子弟的簇拥下,走到了血池边。
这老者,正是王家的家主,王天霸,修为赫然是元婴巅峰。
“王家主,你那好孙儿,今天可是差点坏了魔使大人的好事!”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正是白天在万宝楼见过的那名管事,他此刻脸上全无恭敬,反而带着几分审视。
“王冲不过一个废物!”
王天霸冷哼一声。
“若不是看在魔使大人要借助他的身体降临,我早已亲手清理门户!”
“那两个外来人查清楚底细了吗?”
王天霸话锋一转,冷声问道。
“回家主,查过了,是今天刚进城的散修,住在悦来居。”
王天霸身后一人连忙站出来回答。
“我已经派人盯住了,只要他们敢出城,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做得不错。”
王天霸目光扫过那颗跳动的黑色晶石,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狂热。
“魔使大人降临在即,这最后的关头,谁要是掉了链子,休怪我王天霸不念旧情。”
说着,王天霸的视线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个面色发白、身形微胖的中年人身上。
“王德。”
“孩儿在。”
那中年人正是王冲的父亲,王德,他战战兢兢地出列。
“本来你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有两天可活,本家主想让他过得随心些,可是没想到,今天险些捅出天大的篓子。”
说着,王天霸的语气越来越冰冷。
“回去之后,将他关起来,不许任何人探视,三天之后,把他送到此处。”
“能成为魔使大人降临的容器,是他这废物一生最大的荣幸!”
“是,是……谢家主开恩……”
王德点头如捣蒜,不敢有半句辩驳。
“王家主,”
万宝楼那位管事眼中精 光闪烁。
“为防万一,依我看,不如即刻封城,一切等魔使大人降临之后再做打算。”
王天霸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有理。传令下去,即刻起,东来城许进不许出。任何企图强闯者,杀无赦!”
“家主英明!”众人齐声附和。
“今日的祭品,带来了吗?”王天霸的目光再次投向血池。
王德不敢怠慢,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片刻之后,一阵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响起,两队王家护卫押解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这群人男女老少皆有,个个神情麻木,眼神空洞,身上穿着破烂的衣衫,显然是被抓来的散修或凡人。
一共九十九人,被粗暴地推搡到血池边缘。
那万宝楼管事扫了一眼,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对这些祭品的质量似乎不太满意,但他没有多言。
王天霸的脸色却直接沉了下去,他死死盯着王德身后一名负责此事的王家执事。
“这就是你们找来的‘上好祭品’?”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那名执事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下:
“家主息怒!城中……城中稍有修为的散修,都警觉得很,我们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凑齐这些人……”
“废物!”
王天霸一甩袖袍,一股劲风将那名执事扇飞出去,撞在远处的石壁上,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绑架也好,屠戮宗门也罢!”
“后天,我要看到九十九个金丹期的修士,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若是办不到,你们就自己跳进去,填 满这血池!”
“是!家主!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王德和其他王家高层噤若寒,连忙叩首保证。
“把这些废物丢进去。”
王天霸厌恶地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苍蝇。
护卫们得到命令,立刻上前,抓起那些麻木的人,就要将他们投入翻滚的血池。
“哥!”
角落的阴影中,楚嫣然的身体绷紧,眼中怒火与杀意交织。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这惨无人道的一幕发生。
“别冲动!”
楚浩然一把按住她。
“不知道对方的底牌,还是先将消息传给师尊为好。”
“来不及了!”
楚嫣然看着一个孩童被护卫拎起,高高举过血池。
那孩子空洞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开始大喊大叫。
“嗡!”
飞霜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精准地斩向那名抓着孩童的护卫。
那护卫只是一名金丹修士,哪里反应得过来。
剑光掠过,他持着孩童的手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涌。
楚浩然见状,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他毫不迟疑地捏碎了怀中那枚剑峰弟子令牌。
令牌破碎的刹那,远在逍遥派剑峰,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陈默,猛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