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家府邸,密室。
沙河恭敬地跪在一个干瘦老者的面前,详细地禀报着事情的经过。
那老者盘膝坐在法台之上,身形枯槁,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袍,周身缭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整个人仿佛从九幽地府爬出的恶鬼。
他便是沙家老祖,沙问天。
“……老祖,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那几个东荒来的小辈,狂妄至极,点名要挑战您老人家。”
沙河说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着老祖的神色。
沙问天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浑浊却又透着无尽凶戾的眼睛,看一眼就让人心神俱寒。
“呵呵……”
一阵干涩沙哑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听得沙河头皮发麻。
“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敢在本座面前如此放肆了?”
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一缕黑气在他的指尖缠绕,如同有生命的毒蛇。
仅仅是这一缕黑气,就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甚至凝结出了寒霜。
“几个乳臭未干的元婴娃娃,也敢挑战本座?”
“他们是真的不知死活啊。”
沙河感受着那股恐怖的威压,额头渗出冷汗,连忙附和道:
“正是!老祖,这正是我们沙家立威的绝佳时机!”
“只要您在生死台上,当着全城人的面,将他们炼化,以后这沙海城,就再也没人敢违逆我们沙家!”
沙问天点了点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快意。
“好,就依你所言。”
“三日之后,本座会让整个西漠的修士都看看,挑衅我沙问天的下场。”
“本座要让他们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神魂俱灭!”
……
第三天,清晨。
“铛——铛——铛——”
悠远而肃杀的钟声从沙海城中央演武场的方向传来,传遍了全城。
决斗的时刻,到了。
客栈内,楚嫣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走吧。”
一行人走出客栈。
街道上,早已是人山人海,无数修士正潮水般涌向中央演武场,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当他们看到楚嫣然一行人时,拥挤的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充满了讥讽、怜悯和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快看,就是他们!”
“啧啧,还真敢来啊,我还以为他们昨晚就跑路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小娃娃是谁?看起来好小,连毛都没长齐吧?让他上场?”
“这几个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惜了,马上就要变成沙老祖功法下的几具干尸了。”
“你们说,沙老祖会不会留那个女娃一命?嘿嘿……”
“想什么呢,沙老祖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当年屠灭青云宗的时候,连三岁的孩子都没放过!”
尹玄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翻了个白眼,小声对楚嫣然嘀咕:
“师姐,等会儿开打前,咱们是不是可以开个盘口,就赌我们能不能赢!”
“这么多人看衰我们,赔率肯定很高,绝对能赚翻!”
楚嫣然没理她,神色平静,但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尹玄的财迷性格有些无奈。
楚浩然面无表情,眼神冷冽地扫过周围,让那些议论声瞬间小了许多。
刘平安手按剑柄,沉默地跟在后面。
卫瑾跟在最后,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只有陈灵,背着手,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
这幅悠闲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更坐实了他们“不知死活”的评价。
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
逍遥派一行人,神色自若地穿过人群,走向了那座巨大的演武场。
沙海城的中央演武场,是一座足以容 纳十万人的巨型环形建筑。
整座建筑由坚硬的黑曜石砌成,在烈日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充满了肃杀之气。
此刻,演武场内早已座无虚席。
从高高在上的贵宾席,到最下方的普通座位,都挤满了从沙海城各处闻讯赶来的修士。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这场史无前例的对决。
演武场的正中央,是一座百丈见方的巨大石台,上面刻画着无数斑驳的血色纹路,那是历年来死在台上的修士留下的痕迹。
风啸天和了尘,并肩坐在视野最好的贵宾席上。
风啸天面色凝重,看着下方走进场的几个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了尘则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中捻着佛珠,只是那捻动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分。
他们身后,各自站着城主府和金光寺的高手,一个个神情肃穆。
另一边的贵宾席上,沙家家主沙河正襟危坐,他身边是被打断双腿、坐在特制轮椅上的沙通。父子俩的脸上,都挂着毫不掩饰的怨毒和快意。
“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楚嫣然一行人,走上了通往生死台的台阶。
一步,两步……
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们最终在台下站定。
楚嫣然抬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沙家的席位。
沙河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如同寒冰。
“按照约定,你们,谁上?”
陈灵走上前一步,抬头看着沙河。
“我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短暂的寂静后,全场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就这个小屁孩?”
“沙家老祖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他!”
“这是看打不过,派个最弱的上来送死,好保全其他人吗?”
沙河也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极度轻蔑的笑容。
“好,很好!”
“既然你们找死,那就成全你们!”
他猛地转身,对着虚空恭敬一拜。
“恭迎老祖!”
话音刚落,一股恐怖到极致的威压,如同天倾般从天而降!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黑云滚滚,电蛇乱舞。
一道枯瘦的身影,踏着黑气,从虚空中一步步走出,降临在生死台上。
沙问天,到了!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过全场,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从骨子里感到战栗。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台下的陈灵身上,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