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都想不到，那里头还能住人。

　　随着淅淅索索的翻动身体的声音。

　　一个光头脑袋，从垃圾堆里头探出头。

　　“我！”

　　刘魁的声音隔着衣服，有些瓮声瓮气。

　　“魁哥？！！”

　　听到刘魁的声音之后，那个光头脑袋显得极为开心。

　　一把推开身边的垃圾堆，如同蛆一样，从垃圾堆里游动出来。

　　一边爬，一边高举着手，大声招呼道。

　　“可想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给我忘了呢。魁哥！！”

　　“停，你站那就行，别靠过来。”

　　刘魁和我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刘魁大声开口。

　　这男人的模样实在是太恶心了。

　　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腿上的裤子只能勉强看出是条沙滩裤。

　　脚上，小腿，只要是裸露的皮肤上，到处都是污水干涸后的痕迹。

　 最令我奇怪的是，这男人的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包括头顶，都是一块块红色小点连成的斑块。

　　“嘿嘿，魁哥，行，我就站这。”

　　对于刘魁的嫌弃，那人根本没放眼里。

　　反而笑嘻嘻的站在原地，真就不靠近了。

　　“他有梅毒，艾滋，说得上名字的说不上名字的脏病，他基本都有。”

　　刘魁毫不在意他嘴里的人就站在我们身前。对我解释道。

　　关于这人，我也不知道真名，刘魁没告诉我。

　　我就叫他脏哥吧。

　　脏哥听着刘魁的介绍，嘿嘿的笑着举起手，算是给我打了招呼。

　　“我养了他很久了，你可别小看他，每年，就他一个，能给我要回来不少账。”

　　刘魁继续解释。

　　“魁哥，今年又赚了吧，嘿嘿。”

　　“魁哥一来，我就知道，又轮到我赚钱了。”

　　“就是我这钱能不能稍微再给多点儿。”

　　脏哥搓了搓手指，抢过刘魁的话头。

　　“行，今年确实得累一点，有三个地方要走。钱给你加一倍。”

　　“收拾一下....算了，你也没啥收拾的。走吧。”

　　刘魁说完，转身就走，速度飞快。

　　我连忙跟上脚步。

　　那脏哥的模样，确实吓人的很。

　　我不是没见过流浪汉，但是脏哥那邋遢模样，一个能顶十个。

　　“把你的体检单带上。”

　　刘魁头也没回，快步上车。

　　把车窗检查关好了之后。

　　一把扯下拉链，把脑袋漏出来透气。

　　“他得坐咱们车？”

　　我看着远处的脏哥。只感觉一阵窒息。

　　心里无比害怕的问道。

　　妈的，一身脏病的脏哥要是坐在车里，我宁愿跳车走路回去。

　　“他？他有车，我给他买的。”

　　“不只是车，他吃的药也是我买的，他整个人都是我养着的。”

　　刘魁有些好笑的看着我。

　　脏哥绕到房子边上，一堆特别高的落叶边上，在地上找了半天，拉起一个塑料棚布用力掀开。

　　这时候我才看到，那些落叶下头。

　　藏着的是一辆黑色的车。

　　脏哥从裤兜里摸出钥匙打开车门。

　　在驾驶位那捣鼓半天，总算点着火。

　　冒着黑烟的开了出来。

　　刘魁转动方向盘。

　　开始给我说起脏哥的来历。

　　最开始，脏哥也是一个老千。也是刘魁刚做这行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同行。两人还联手过。

　　只不过，和谷二一样，他喜欢的事就一个，找娘们。

　　跟谷二不一样的点，是脏哥不挑。

　　年级不挑。对象不挑，货色同样不挑。

　　是块肉就往嘴里塞。

　　路边摊？行！

　　天上人间？行！

　　洗 浴中心？行得不能再行了！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脏哥有一句名言。

　　“他们都戴，那我还戴什么？”

　　在这句名言下，脏哥总算在某天得了脏病。

　　但是脏哥这人奇就奇在，他不在意这事。

　　那叫一个洒脱肆意。

　 后来，脏哥这人干脆成了一个脏病集合中心。

　　这也是为啥，刘魁还得特地去找两套防护衣来的原因。

　　说了一路。

　　刘魁带着我停在一家上头挂着融资中心的招牌公司楼下。

　　掏出手机。

　　“吴总。好久不见啊。”

　　“先别激动，我这次来只是要钱而已，咱们的欠条打了这么久了，总还是得还的吧。”

　　“不不不，我不找你，我找你媳妇儿，吴夫人好像是在融资这地方上班吧，我现在在她公司楼下。”

　　“没事没事，你别激动，这样，待会你和你媳妇儿说行吧。就这样，挂了。”

　　刘魁深呼吸打开车门。

　　把防护衣穿好。

　　对跟在身后远处的脏哥招招手。

　　然后，把一张借条放在地上，用石头压住，拉着我走了老远。

　　脏哥走过来拿起借条，对我们比了比ok的手势。

　　左手拿着借条，右手拿着体检单。

　　狂奔冲进那个公司大门。

　　在众人的懵逼神情中，转着圈的狂喊。

　　“别碰老子，老子一身的病，碰老子一下，老子就死你们这儿。”

　　“老子找谁？老子找欠我钱的那个。”

　　“吴尚志是哪个王八蛋。欠条在我手上。妈的。欠钱不还是吧。”

　　我和刘魁走近大门，站在门口看着脏哥的表演。

　　不得不说，脏哥那幅疯癫的模样，配合上手里不断挥舞的体检单，威慑力极强。

　　保安都不敢围得太近。

　　至于里头那些工作人员，早就被脏哥的模样吓得挤在一团。

　　“你别找吴尚志，你找他媳妇儿。他媳妇儿是这里总经理。”

　　刘魁对着脏哥大声提醒。

　　紧接着脏哥立马改口。

　　“我不找吴尚志了，我找他媳妇儿，她是你们这总经理，让她出来。”

　　“老子说了，你别过来碰老子，老子一身毒，看清楚这单子上了没？”

　　“梅毒！！！”

　　“这一页，菜花！！！”

　　“操 你吗的，碰老子一下，老子吐你嘴里信不信？”

　　脏哥继续他的表演。

　　手里高高举着那张体检单。

　　就跟个免死金牌似的。

　　等边上人看清上头的文字之后。

　　立马跑得老远。

　　就这一套组合拳下来。

　　别说那些员工，连保安都缩墙角去了。

　 “这人一旦没了下限，道德之后，就会无敌。”

　　刘魁看着感叹道。

　　但是我看着角落里蜷缩在一团的工作人员，那些柔弱的小姑娘，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过火。

　　“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我话刚说完。

　　刘魁的眼神就变得极为可怕。

　　隔着防护服，给我重重一巴掌。

　　“过？”

　　“你他妈给老子记清楚了，咱们是老千。”

　　“干的就是骗人钱的事，你这时候觉得过火了？”

　　“妈的，那你还做鸡毛老千，滚蛋！！”

　　“你这时候给我讲道德了？小子，你早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