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锦饭店门口。
五六个中年男人勾肩搭背,醉醺醺地晃荡着身子。
“大哥!”
“兄弟!”
出租车停在门口,司机降下车窗,对着一群醉鬼头疼地喊道:“谁叫的车?!”
“弟弟我先走一步...哕...江湖再...哕...见!”
司机不悦道:“扶好他,别吐我车上。”
慕耀也喝得眼神迷离,摇摇晃晃坐进自家的黑车。
他扯下领带,不耐烦对司机道:“开车啊,王八成精啊慢吞吞的!”
司机没说话,启动车子。
路灯越来越少,夜色渐沉,看不清周围的建筑。
慕耀被颠醒,揉着额头向窗外看。
树枝被风吹得沙沙响,土坡路,破旧的平房,地处偏僻,透着阴森气息。
“这哪儿啊?”
车内无声,司机安静地坐在前面,头戴黑色帽子挡住幽暗的眸色。
“问你话呢!哑巴了?”
还是不答话,司机直接下车来到后座处把门打开。
不待慕耀再出声说话,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拽他下车,抬腿当胸一脚,把他踹飞五米远。
一套动作在转瞬之间完成。
慕耀歪倒在地上,听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全身仿佛被撕裂般疼痛,嘴里充斥腥甜味道。
又要开骂,对方走过来用力掐住他的脖子。
匕首猛然刺向他的眼睛,在距离三公分处停下,方向一转,扎在他的左手手掌心。
冷汗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钻出,慕耀浑身打颤,因为被掐住脖子说不出话,发出怪异的哑声。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得对方如此行事。
不就是骂他两句?
男人嫌弃地松开他,把玩手里闪着寒光的匕首,声线阴沉:“庄总的人,你也敢动?看你是活腻歪了。”
慕耀剧烈地咳嗽过后视线逐渐清晰,看清男人的脸,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许...许池!”
他和庄景洲打过几次交道,对方举手投足之间都彰显出贵公子的绅士有礼。
怎么会允许手下的人做这种事?
慕耀忽地想起传言中对庄景洲的形容:披着人皮的活阎王,手段暴虐狠毒,不高兴了分分钟让人消失。
此前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将这些话代入到那张矜贵的脸上。
一时间慕耀腿脚发软,抱住许池的小腿跪地求饶。
“别杀我...给我次机会,许池,许哥...求你跟庄总说说情,我根本没对慕双下手,被捅的只是慕辛...”
许池重重啧了一声,把他踹翻在地,硬邦邦的鞋底拧踩在他的脸上。
“废话真多。”
-
慕家又变得冷冷清清,姜以晴也出差没回来。
慕双回去随便拿了几件换洗衣物,临走时被岚琴叫住。
“双双啊,多劝劝你二姐,女孩儿就该待在家相夫教子,别老想着什么公司的事,闹两天得了赶紧回家。”
她不知道慕辛受伤,以为是小孩子闹脾气。
慕双听得一头雾水,劝她什么?闹什么?
“妈妈,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岚琴目光流转,以为慕双心里仍有怨气,上前轻轻握起她的手:“他毕竟是你们大哥,集团交给他管我才放心,你和姐姐得替家里着想。”
慕双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慕耀去公司了?!”
岚琴讶于女儿反应如此激烈,微微点头。
慕双指尖冰凉,转身便要去楼上书房找慕老爷子问个清楚。
“慕双你懂点事,别再去打扰爷爷!他年纪大了!”
“又在吵什么?”
平稳有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慕老爷子不疾不徐地下楼,看不出喜怒。
慕双先一步开口:“爷爷,我二姐她——”
慕老爷子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我知道,耀儿回集团是我允许的,他答应以后收敛性子。”
“你二姐有能力,可终究是姑娘家不够狠,那天晚上她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她会明白。你好好和庄家那小子培养感情,不该管的别管。”
慕双定在原地,全身犹如被一盆凉水浇透得彻底,失望的神色掩盖不住。
亏她还抱着一丝希望能改变慕老爷子的态度。
良久,她挪着沉重的步子离开慕家。
-
吃过饭慕辛便睡着了,受伤之后她尤为嗜睡。
慕双不敢面对姐姐,瞒着没说慕耀的事。
电话响起,她快步走出房间才接通,卢含的声音传来:“老板,明天上午《山海绘卷》现场竞标,到时候我们去接您。”
慕双目光落在慕辛所在的房间:“我有事脱不开身,你和盛一帆去吧,心态放平别紧张。”
她很放心二人的能力。
挂断电话,慕双伏在栏杆上,托着下巴发呆,寻思该怎么和慕辛说集团的事。
楼下大门打开,又重重关上。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慢慢传来,直上到二楼。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慕双回过神,才注意到庄景洲站在自己身侧。
他把外套随意搭在小臂上,黑色衬衫的领口扣子敞开。
慕双偏过头不去看,身子伏在栏杆把手上,声音很轻:“谢谢你救了我姐姐,前天晚上事发突然一直没来得及跟你道谢。”
生分得要命....
庄景洲皱紧眉头,没好气道:“下周姑姑的生日,你陪我去。”
慕双提了口气,还是逃不掉要面对庄影,犹豫几秒后答应道:“好,姑姑喜欢什么?我提前准备。”
投其所好总归不会出错。
“...”
久久的沉默。
慕双转过身要问个究竟,却面色一怔,瞬间又释然轻笑,双臂环抱在胸前。
她的背后空无一人。
不知道说错什么又把人惹生气,慕双贴心地给他半个小时缓一缓情绪,然后才去屋子里找他。
房门虚掩,她敲了两下没人应,大剌剌地推开门,和他撞了个正着。
庄景洲的大手撑着门,浑身热气腾腾,额前垂下打湿的碎发。
他嗓音慵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