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慕家所有人都在深睡,除了两个人。
地下室的门响起微不可察的‘咔哒’声,手电的光胡乱照进来。
看到趴在地上的人,慕辛咬住手电筒,左手捧着保温桶,右手轻轻推开门又关上。
她坐在地上打开保温桶,把里面的带着余温饭菜摆出来。
“吃吧,他们都睡了。”
见慕双不动,又掰开她的手指,拿走冷硬的馒头丢到一边,塞了个勺子在她手里。
“咳咳...咳...咳咳咳”
慕双终于动了动,费力撑起身子吃饭。
看她这副可怜模样,慕辛忙不迭从兜里掏出一小堆东西放在她身旁:“药放在这你记得涂。我说,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按常理说,慕双一定会先假意答应他们去庄家道歉,至于借不借钱,那是后话。
起码不会在这种时候和他们正面起冲突。
这场面似曾相识。
慕双埋头吃饭,吃饱喝足后翻过身平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喃喃道:“玩脱了。”
岚琴全程漠视,哪怕是装装样子拦着慕耀一下都不肯。
慕双算错她对女儿的爱,不是少,是一点没有。
“帮我约庄景洲出来。”慕双气若游丝,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慕辛一拍大腿,“苦肉计?行,还是你厉害,我明天一早就联系他。你也赶快休息,时间不早我得回房间了。”
“嗯。”
第二天清晨,庄景洲接到电话,没有犹豫,拿起外套就准备走。
庄老爷子不悦道:“慌慌张张跟谁学的,有什么急事吃完饭再走。”
“吃饱了。”
庄景洲头也不回地离开。
庄老爷子脸色铁青,没了胃口,啪地放下筷子。
“爷爷,景洲他心里有气正常,您别跟他计较。”庄景澄劝解他,声音不疾不徐。
庄老爷子合上双眼,沉声道:“他就是太顺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磨磨他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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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家楼下,熟悉的黑车停在门口。
许池哼着口哨,“庄总,今晚真的不回老宅住?”
“不是今晚,是这几个月,天天在老爷子面前晃只会让他更不顺眼。”庄景洲低着头在平板上翻看游戏的初稿设计。
“好的,我让人在锦安小区备点东西,打扫干净房间。”
楼上,慕双坐在梳妆台化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憔悴。
岚琴选出一件长袖的裙子放在她的床上,“这件吧,换好赶快下楼,他还等着呢。”
“嗯。”
慕双忽视掉那条裙子,在里面穿了件吊带,外面穿着奶白色毛衣外套,下身是简单的浅咖色裤子。
一下楼,岚琴皱着眉紧张地问她:“怎么不穿我给你拿的那件?”
慕双故作深沉地摇摇头:“他不喜欢。”
其实不是因为庄景洲不喜欢,而是不方便涂药。
不再多和她说什么,慕双已经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彻底失望,她快步出了门,瞧见庄景洲的车还是顿了下脚步。
许池主动下车回避,冲慕双招了招手,“慕小姐,庄总在车上等你。”
慕双勉强点了下头,开车门坐进去。
熟悉的檀木香,换作以前她定会觉得安心,可现在——
她心头突突地跳,有些透不过气,艰难地低声道:“对不起。”
车内鸦雀无声,庄景洲结束工作,合上平板放在侧边。
他的声音肃然,染了层寒意:“一个多月了我一直在等你主动找我,你倒是沉得住气。”
慕双黛眉紧皱,扭过身子对上他那双森然的眸子,“明明是你不接我电话,还把我拦在庄氏外面。”
庄景洲冷哼一声,“满口谎话。”
他手指轻轻弯曲,用外侧在她脸颊处蹭了一下,上面立马沾了层粉。
连憔悴的样子也是画出来的。
慕双连忙按下他的手,“你听我解释。”
“视频出来的时候我被爷爷关在家里收了手机,所以才关机,还有昨天我真去找你了,保安拦着不让我上去,不信你回去看监控。”
庄景洲见她模样真诚,语气缓和:“我只问你一次,溪川酒店整件事是不是你的主意?”
他做了决定,只要慕双说不是,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慕双垂眸,眼睫微微颤动。
这事总要有人负责,她不想让姜以晴卷进来。
“是。”
“都是我一手策划,对不起,当时是我鬼迷心窍做错事。”
庄景洲满眼失望,沙哑的着嗓音质问她:“所以酒店那晚以后你在我面前都是装的?我还以为你真的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弄了半天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戏码,骗得我团团转。”
“你做出这种恶毒的事,不用脑子想想我会轻易饶过你?”
他甩开慕双的手,慕双胳膊撞到前座,碰到身上的伤,忍不住小声嘶了一下。
见对方没反应,慕双定了神,淡然道:“对,我就是这样恶毒的人。我们退婚吧,现在的慕家也自顾不暇帮不上你的忙。”
从此不挡在他和沈竹萱中间,离这些人远远的,专心搞自己的事业。
“我想起来陆子实已经开始管理集团是吧,这是找到靠山了才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庄景洲笑得凉薄,视线转向窗外。
慕双愣了一下,顺着刚才的话说下去:“庄家的彩礼就用我的嫁妆抵吧,剩下不够的我凑齐立刻还给你。”
跟他算得一清二楚。
庄景洲咬着后槽牙,“行,那我给你好好算算,你那点嫁妆只是冰山一角,彩礼、戒指、房子我也不租给你了,还有...总之加起来可不少,具体你找我的财务谈。”
说完便摔门下车,他的小腿隐隐作痛,弯腰扶着车身独自生闷气。
许池见状小跑过来,探头探脑地往车里瞅,“庄总,您怎么下来了,不会被慕小姐撵下车了吧?”
“我是不想看见她那张脸。”
“...”
许池不语,一味地磕cp。他过分乐观,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车里的慕双与之截然相反,她心里忐忑,默默祈祷庄景洲放她一条小命。
十来分钟左右,庄景洲开车门回来,吹了会儿冷风他已然冷静下来,黑着脸问:“胳膊怎么了?”
慕双倏然望向他,本以为计划落空。
原来他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