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景洲没注意到她的态度,锢着她的胳膊把人拽到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锁上门,“董彭你认识吗?”
“不认识。”
慕双眼神飘忽,她和董彭最多发了几条信息,连面都没见过。
哪里算认识。
况且董彭没做什么,仅仅提了几个问题而已,在其他人眼里不过是个无良媒体记者。
即便暴露,也止步于怀疑。
她更不信董彭会愚蠢到把二人的聊天记录交代出去,对他没任何好处。
庄景洲上前两步逼近,双手撑在桌边圈住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慕双眼底闪过慌张,小腿不小心磕到桌腿,生疼,听他幽幽道:“尹鸣发布悬赏消息,任何线索他都要,你再不说实话我帮不了你。”
他俯身逐渐贴近,慕双被迫后仰着身子,手堪堪拄在桌面上。
漫长的几分钟,她感觉腰要断了,心里卯着一股劲。
“我问心无愧。狗仔自己贪婪怪不到我头上。”
庄景洲下颌线收紧,凝神注视她的脸,一下子捕捉到话里的漏洞:“可狗仔的事情尹家没公开,你从哪知道的消息?”
种种嫌疑,很难不让人怀疑。
见慕双沉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庄景洲脸色阴沉得吓人,不说重话她永远不知道收敛性子。
他重重拍了下桌子,“慕辛的事还没让你长教训,嫌自己日子过得太好,想被丢海里喂鱼,还是高空自由落体?我现在帮你。”
话音落下,他握住她的手腕,和她的力气对抗,生拉硬拽到落地窗边,一点不拖泥带水。
窗户大敞四开着,没装护栏,堪堪到腰的双层玻璃做护栏。
“尹鸣在曲春的包厢是20层。”庄景洲淡淡提醒她。
慕双清楚他故意吓唬人,但不影响腿软发抖,4层就挺高了,从这摔下去不一定会噶,但绝对瘫。
一时间眼圈泛红,强忍着委屈,“说到底你还是不信。”
情绪说来就来,如珠帘般的泪珠滑落。
庄景洲心里揪了下,手心接住她掉落的滚烫眼泪,似乎烫在了心口。
慕双肩膀一抽一抽的,带着哭腔道:“你说我不相信你,怎么不问问自己相信过我吗?每次都是见面就劈头盖脸地冲我发火,怀疑我。”
听她没良心的一席话,庄景洲胸中不由得生出团火气。
“不是怀疑,我是担心你!”他紧紧咬着牙关,“以为我愿意给你收拾烂摊子?”
董彭只是有嫌疑就被打成那熊样,她呢?还想再断手断脚?
慕双撇过脸,快速用手背擦掉眼泪,小声嘟囔:“又没人让你收拾。”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一字不差地传进庄景洲耳朵里。
气得脑仁疼。
“行,不用我,那你自己收拾。”庄景洲甩掉她的手,径直离开。
他走得很慢,直到坐到车里也没等到慕双追过来。
倏然间,车顶传来不大不小地响动,许池出去检查,又坐回驾驶座,迟疑半天才开口:“庄总,您的袖口。”
刚刚两人拉扯中袖口不小心掉在地上,被慕双从窗户扔给他。
倔驴。
庄景洲没接,把另一个袖口拆下来,面无表情:“扔了吧。”
袖口上面已经满是划痕,留着也不会用,干脆都扔了。
许池默默接过,出去转一圈,把袖口留在口袋里。
现在这人正被火气冲昏脑袋,万一过后清醒了庄总又反悔说要,他省得翻垃圾。
“庄总,咱们走吗?”
庄景洲缓缓抬头,森然的眸子仿佛在车内镀了层寒霜,“我没说就是不走。”
楼上,慕双抱着双膝坐在窗边,手指在地板上画圈。
按她往常的性格,应该沉着冷静地面对质问才对,或者编出一套严谨合理的说辞应付过去。
像刚才那样带着情绪根本不像她自己。
“神经病。”
她情绪渐渐平复,打了通电话给私家侦探,问清楚具体情况。
“他们拍到照片后联系小鲜肉,第二天人家就答应花一百万买断。”私家侦探喝了口水,“一看这么容易,又联系尹家要钱,阴差阳错,东西到了尹董事长手里。”
...
快六点钟,慕双才拎着包走出来。
庄景洲扭头抱着一丝丝期待望向她,眼睁睁看她头也不抬地走到自己车内。
“跟着她。”
许池启动车子,紧跟慕双的车后到了工作室。
慕双除了这里,只能回庄家别墅。
然而她现在不想见他。
工作室的沙发很软很舒服,住一晚完全不是问题,刚好忙起工作来不会胡思乱想。
她不应该是耽于情情爱爱的人。
正当慕双收起情绪要投入工作时,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进来。”
她以为是卢含,结果却看见不想见到的人,当即冷下脸,“庄总还跟过来干什么?”
庄景洲一进门便注意到慕双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睫毛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泪星。
他没想到慕双回哭那么久,自己这次做得过了。
“回家,我们冷静冷静再说其他事。”
庄景洲的长腿迈开,来到慕双身边,摘掉她的防蓝光眼镜,动作很轻,不再像之前那般强硬。
“那儿不是我家。”
如果回慕家,她免不了要被慕老爷子追问原因,甚至责备。
要是姜以晴在就好了,她不至于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庄景洲将她的椅子调转过来面对着他,俯身,近处看她别过去的精致小脸,很多时候他都因为慕双内核太强忽视了她也会有难过受伤的时候。
抬手理顺她额前的碎发,“我信你。”
他缓和语气,轻声解释:“但是我需要你把之前做的事全部告诉我,不落下每个细节,不能给尹鸣找到任何借口发难。他刚被我揍了一顿,正愁没机会找茬。”
慕双眸光瞥他一眼,随即又移向别处。
之前她以为庄景洲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真去找尹鸣了,还揍了他。
庄景洲在手机翻找许池发的医院照片,屏幕对着慕双,“看。”
鼻青脸肿,掉了的两颗牙齿还躺在床边柜的小铁盘里,上次腿断,这次是脖子,带着固定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