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兮瞳孔微微一缩。
不过片刻之后,终究还是毅然走上前,目光坚定地看向二人:
“两位世伯,婉兮虽年幼无知,但我沈家的脊骨,也不是能任人践踏的。”
夏凌川和柳曲微微一愣,着实没想到。
这个刚突然上位的沈家新主,竟能说出如此掷地有声的话。
在这个空挡,沈婉兮却已转过身。
缓缓点燃三炷香,轻轻插上。
对着那摇曳闪烁的烛火,声音带着几分沉痛:
“爹,各位先祖,婉兮无能,今日竟有人在灵堂向沈家要那无中生有之债。”
“我沈家能有今时今日,全靠各位先祖呕心沥血而来,没人能让我们还,我们也不需要还。让沈家受此大辱,婉兮罪无可恕”
说罢,她白色孝袍一掀,直直跪在地上,神色决然:“但哪怕沈家注定要被人啃食,那也得是在婉兮死了之后……”
柳曲见此情景,反倒大笑起来。
那故作端着的架子再也不端了:“侄女啊,我劝你还是好好掂量掂量!”
说着,他再次回身,看向外面密密麻麻、全是夏家和柳家的人。
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嘲弄:
“你要是乖乖把产业归还,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些,够你安稳生活。可要是真动起手来……”
说到这儿,他两手一摊,瞥了眼四周,别说大厅外头。
就连这大厅里面也没几个沈家的人,更是笑得肆意:“这岂不是以卵击石?你看看,这所谓的大家族,如今树倒猢狲散呐……”
“你沈家的长老,还有谁肯留在这儿?而你又凭什么和我们两家抗衡?”
夏凌川故意侧过头,不与柳曲对视。
对于柳曲这直接撕破脸、毫不掩饰的话,他还是有点惊讶的。
他也没想到对方能如此不要脸,不过既然两人利益一致,也就没说什么。
任由柳曲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侄女啊,认清现实吧……”
然而,不管柳曲怎么说。
沈婉兮已缓缓重新站起,再次转过身。
直面二人以及几乎挤满整个大厅的众人,神色中透着几分凄然。
柳曲的嘲讽虽难听,可句句属实。
那些平日里在沈家吃香喝辣的老家伙,一察觉到如今的局面,早就没了踪影。
此刻,沈婉兮的内心反倒平静得可怕。
微微转头,目光看向偏厅的帘门,心中默默想着:
要是最后再能看见你笑笑就好了……”
寻思着,秦不安要是出来看到自己躺在血泊中,应该笑不出来了吧。
既然已看不到希望,也就没了惧怕。
沈婉兮手轻轻一引,腰间的水晶碟瞬间飞出,一股气势陡然爆开。
这才开口,声音清冷:“两位世伯,今日是打算正儿八经讨债,还是直接明抢?”
夏凌川眼中的惊讶又浓重了几分,一副无奈的样子:“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们只是……”
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后半句。
毕竟说白了就是明抢,根本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愣了半天,终究摆出一副“你不可理喻”的表情。
沈婉兮看着在自己身旁扑闪的水晶蝶,突然一笑:“你我契约一场,也罢,黄泉路上做个伴……”
说着,便要下达发动进攻的命令。
可就凭双方灵兽的品级差距,这无疑是送死,说是飞蛾扑火都算轻的。
却在这时,一声“二小姐……”响起。
一直等在外头通报宾客的管家,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直接穿过人群,没有丝毫惧色。
等彻底走到沈婉兮面前,他才看向夏凌川二人,目光坚定:
“别怕,这黄泉路黑,也有林叔陪你一起走……”
说着,他也放出了自己的灵兽。
沈婉兮原本要发出的命令,就这么哽在了喉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和父亲年纪相仿的男人,心中一阵滚烫:“林叔……”
管家林玖却笑得坦然:
“小姐,家主对我恩重如山。既然没能保护好你,那便只有陪你一同下去,向他请罪了。”
说着,狠狠瞪向离自己最近的夏凌川:
“夏凌川!你少在这惺惺作态,别以为你话不多,我就不知道来这儿闹事的主意是你出的。”
夏凌川一听,顿时盛怒。
大喝:“林玖,你不过是沈家一个小小管家,竟敢这般跟我说话!”
“我呸!”林玖啐了一口,直接驱使自己的蛇形灵兽发动进攻。
“好,你找死,老夫就成全你!”
夏凌川毫不退缩,手一挥。
铂鳄从御兽袋中窜出,瞬间横亘在大厅之中。
仅剩的几个沈家下人,也被吓得尖声尖叫,纷纷夺路而逃。
林玖虽毫不畏惧,却也只有一副赴死的决然。
他那八品的灵兽,在六品中期的铂鳄面前,根本毫无胜算。
铂鳄一出现,仅仅是爆发开来的威压,就已让他的灵兽动弹不得。
铂鳄瞬间爆发的气势,如同一阵狂风,陡然形成。
灵堂上的火烛瞬间熄灭,桌椅也被掀得七零八落。
偏厅的帘子被重重掀起,直接砸在了石靖脸上。
石靖一时间也被铂鳄的气势震慑住,这下才缓过神。
赶忙转身摇醒后面的秦不安:“秦爷,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要出人命了!”
秦不安缓缓睁开双眼,其实他压根就没睡着。
不过被摇了,那就早点出手。
他站起身,对身旁的石靖声音平静道:“去准备好,那两个老家伙,我揍倒一个,你们就绑一个。”
石靖点点头,迅速从另一个门转到外面。
秦不安这才彻底站直身子。
伸手摸了摸一直待在他肩膀上、没回御兽袋的儒雀。
轻声:“该干活了。”
说完,隔空朝着灵堂伸出手。
一层墨色光晕迅速在他手掌心弥漫开来,这便是他引动的灵韵。
而就在一帘之隔的地方,立在沈士成棺椁旁边的银枪,突然嗡嗡剧烈震动起来。
片刻后,竟化作一道白芒,朝着偏厅的帘子狠狠戳去。
枪鸣声尖锐刺耳,在场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不禁为之一愣。
众人纷纷聚精会神地朝门里看去,只见枪头破帘而出,轻轻挑开帘子。
秦不安迈着沉稳的步伐,手持银枪,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