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奉皇后娘娘懿旨！”

“林美人御赐牡丹金簪失窃，阖宫搜查！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太监已经扑进正屋，粗鲁地直接将面前的案几摔翻。

“你们做什么！”芳苓脸色骤变，一个箭步抢上前，张开双臂挡在屋门前。

“尚宫居所，岂容你们这般放肆闯入？可有陛下手谕？皇后娘娘懿旨只言搜查，谁准你们如此粗蛮？”

李公公皮笑肉不笑：“芳苓姑姑，皇后娘娘的懿旨在这后宫里就是天大的规矩！你想阻拦搜查，是想包庇还是同谋？滚开！”

他猛地伸手，狠狠一把搡在芳苓肩上。

芳苓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后退，后腰重重撞在门边的硬木桌角上，痛得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一时竟直不起腰来。

“芳苓！”沈清霜霍然起身，快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视线看向李公公。

“公公好大的威风！搜便搜，何必伤我的人？”

李公公被她看得心头莫名一寒，随即又强自镇定：“沈尚宫，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继续搜！”

几个太监再无顾忌，粗暴地推开挡路的桌椅，冲进屋内，开始了翻箱倒柜。

不到片息功夫，整个整洁雅致的居室，顷刻间变得如同被暴风席卷过的废墟。

沈清霜扶着芳苓站在门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混乱中，林嬷嬷站在阴影里目光紧紧盯着屋内太监的搜查，越是靠近床榻，她的笑容愈发得意。

“公公！这里！”一个太监很快发现了那处床板下的夹层。

他兴奋地大叫一声，用力撬开那块薄薄的挡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李公公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前段时间受宠的林美人跟这沈尚宫起了冲突都没讨着半点好，若是他这么大张旗鼓搜查，什么都没查到的话，定也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然而——

那太监的手伸进去摸索了几下，脸上的兴奋却僵住了。

他狐疑地又仔细掏了掏，最后干脆把整个手臂都探了进去，片刻后，他抽出空空如也的手，茫然地看向李公公：“公公...里面...是空的？”

“空的？！”

李公公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他几步冲过去，一把推开那太监，亲自弯腰，几乎将头都探进了那夹层缝隙里查看。

可惜里面除了积年的灰尘，却是空空荡荡，连根线头都没有！

林嬷嬷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明明亲手塞进去的！那么大支金簪！怎么会不见了？

“不可能！再搜！给咱家仔细地搜！床底下，墙角，每一寸地方都不能放过！”李公公额上青筋暴跳。

太监们面面相觑，只得硬着头皮再次翻找，却依旧一无所获。

屋内的狼藉更甚，却始终没有那支牡丹金簪的影子。

沈清霜的目光淡淡扫过面无人色的林嬷嬷，唇角勾起一丝弧度，转瞬即逝。

“李公公，看来你这番仔细搜查，并未在我这屋子里找到林美人的御赐之物。

如此兴师动众，翻乱御封尚宫居所，伤我随侍宫人，仅凭一句丢了便肆意妄为，这恐怕...难以服众。”

她顿了顿，“既然公公奉的是皇后娘娘懿旨，为证我沈清霜清白，也为还后宫一个明白，请公公即刻回禀皇后娘娘，就说清霜斗胆，恭请凤驾亲临尚宫局，亲眼见证这搜查结果！

若娘娘驾前亦无所获，今日之事，清霜倒要向娘娘讨个说法了！”

李公公被她这番话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噎得几乎喘不过气。

请皇后亲临？这沈清霜好大的胆子！可眼下确实搜不出东西，众目睽睽之下，他若强行扣帽子，反倒显得他栽赃。

只得咬牙道：“好！好个沈尚宫！你等着！咱家这就去请皇后娘娘圣裁！”

......

翊坤宫。

皇后斜倚在凤榻上闭目养神，听完李公公添油加醋的禀报，她凤目微睁。

“请本宫亲临？”

沈清霜，好一招以退为进！她以为这样就能自证清白，顺便打本宫的脸？

“哼，本宫倒要看看，她这清白能到几时！”

“摆驾尚宫局！”

凤驾仪仗浩浩荡荡，不多时便抵达了尚宫局院门。

皇后扶着宫女的手步下凤辇，仪态端方，威仪天成。

“沈尚宫，你要本宫亲临见证，如今本宫来了。这屋子，可搜出什么了？”

“回禀皇后娘娘，”沈清霜直起身，神色恭谨，

“李公公方才已带人将臣女居所翻查数遍，并未寻得林美人之物。

臣女斗胆，恳请娘娘再派人手，当着娘娘的面，将这屋子彻彻底底，再搜一遍！若有任何可疑之处，臣女甘愿领罪！”

皇后眼神微凝，沈清霜这厮永远都是摆着这副死人样，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人替她顶着似得。

“李德全，再搜一次。给本宫搜仔细了，莫要冤枉了沈尚宫，也...莫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李公公领命，带着人再次涌入屋内。

这一次，在皇后的注视下，他们动作收敛了许多，却更加细致，就差要将每一块地砖都撬起来查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内只听得见翻检的窸窣声。

林美人站在皇后身侧，双手死死绞着帕子，目光紧紧盯着屋内，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又是一番徒劳。

李公公满头大汗地出来复命：“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奴才无能...确实...确实没有找到金簪...”

皇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没有？两次搜查都一无所获？难道...真不是她？还是她手段如此高明？

她目光扫过林美人，对方瞬间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就在这时，一直死死盯着沈清霜的林美人，目光突然察觉到她宫装宽大的袖口处，似乎有一个不甚明显的凸/起轮廓！

沈清霜也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慢慢将左手移到身后，避免她的直视。

她绝不能让沈清霜这么简单脱身！否则她今日就成了天大的笑话！栽赃不成，反而在皇后面前彻底失了颜面！

“娘娘！”林美人指向沈清霜的袖口：

“就是她！嫔妾想起来了！那日倚梅阁赔罪，沈尚宫临走时，神色有异。

手曾不经意地拢过袖口！定是她将金簪藏在了袖中暗袋之内！娘娘明鉴！请娘娘立刻命人搜查她的衣袖！赃物必在其中！

她沈清霜就是个手脚不干净的窃贼！一个下贱的弃妇，本性难移！”

皇后：“沈尚宫，你有何话说？”

沈清霜坦然地迎着皇后审视的目光，“娘娘，臣女自是不愿被人搜身...”

“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林美人言之凿凿，认定赃物就在清霜袖中，为证清白，也为了...不辜负林美人这番用心良苦的指证，”

她抬起双臂，“臣女，愿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