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灼没应声，审视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柳依依根本适应不了被人打量的视线，尤其面前的这个人还是云灼。

　　但尽管她不想说，又不得不主动道歉。

　　争取取得云灼的原谅。

　　“昨晚给你换酒的是我，有这个想法的也是我。”

　　云灼眼睛也不眨，看不出她有没有真的信了柳依依的话。

　　只是简单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庞月再讨厌我，再想从我手中拿走这笔单子，也得和我一起去见轩辕总。

　　而你竟然就在昨晚那么重要的饭局上，公然给我换酒。

　　你有没有想过，我喝醉了出丑了，损失的是谁的利益谁的面子？

　　但你还是这么做了，所以我认为这只是你自己的主意，对吧？”

　　柳依依好像整个人都被云灼给剖解开，暴露在空气之下，任由太阳暴晒风雨冲刷。

　　她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但在云灼的眼前，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只能点头。

　　“对，这件事是我自己要做的。我只是想让你出丑。”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太耀眼了云灼。”

　　这是柳依依第一次正面直视云灼。

　　云灼觉得莫名极了。

　　但要是出现在柳依依这样的人身上，彷佛又什么都说通了。

　　“你不管干什么，都那么出彩。”

　　“就连……就连庞经理在你面前都能被你抢了风头，那我们这些人还有出头之日吗？”

　　云灼感到好笑，又觉得实在是荒谬。

　　“请问我在公司辛辛肯肯工作，招谁惹谁了？难道我要在事关饭碗的事上也要藏拙吗？给你这种蠢货让道？”

　　云灼妙语连珠，咄咄逼人。

　　“还是说，决定你升职涨薪的人是我？”

　　云灼看她的眼神像看蠢货一样，就连生气都觉得浪费精气神。

　　柳依依没有接话，但看向云灼的目光在告诉她，柳依依就是不服气。

　　云灼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见到如此能代表社会医疗科技发展的人。

　　保胎技术也是越来越厉害了。

　　什么样的人都能出生。

　　云灼提高了语气，“如果我是你的上司，我不辞退你就是好事了。”

　　柳依依也被戳中了痛处，“云灼我在给你好声好气道歉，你现在又如此咄咄逼人是为什么？”

　　云灼嗤笑，“谁规定你道歉，我就要好态度地接受了？”

　　“你怎么不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呢。”

　　柳依依语塞。

　　她说不过云灼。

　　但她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

　　就算是有不对的地方，也是因为她不争不抢，她就不会有出头的机会。

　　云灼目光鄙夷，语气轻飘，“蠢货。”

　　“云灼你特，么说谁呢？”

　　柳依依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就要抬手去扇云灼的脸。

　　但半路就被云灼给拦下了。

　　反手就握住她的手腕，“你再试图对我动手试试呢？”

　　被握住的手，正好是方才被云灼给扭过的手。

　　柳依依的脸再次变得扭曲。

　　云灼这次只是让她吃痛了一下，而后就松开了手。

　　“云灼，你看吧。”柳依依哧哧笑起来，“你不管是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处境，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还说你没有背景没有后门，谁信，嗯？”

　　“如果你没有后门，背后没有资本靠山，你一个两手空空的人凭什么就能进皇娱马场？凭什么能和轩辕逍谈下合作？！”

　　“这就是你口中的公平竞争？这就是你说的辛辛肯肯？”

　　云灼眯着眼，在静静地听她说完自己眼中的云灼。

　　自从庞月决定将她自己给踢出去后，柳依依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公司是待不下了。

　　甚至其他公司，她都不一定能被录取。

　　索性，破罐子破摔，图个解气也就罢了。

　　“云灼，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了？”

　　“你不过就是个不食烟火的小姐，和我们有着天壤之别。”

　　“你不在你的上流社会圈子里好好的待着，为什么要出来和我们抢饭碗，嗯？”

　　云灼也想好好做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但老天爷不让啊。

　　是她不想的吗？

　　云灼上前一步，淡定道：“如果你是千金小姐，你会隐瞒身份做个小小的职员，看上司的脸色和同事勾心斗角吗？”

　　柳依依想都没想，下意识反驳道：“傻子才会这样。”

　　云灼笑起来，看她的眼神也像傻子。

　　“对啊，傻子才会这样。如果我有着这样好的身世，我是疯了才会来和你抢饭碗！”

　　云灼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以至于脖颈上的青筋都浮了起来。

　　柳依依完全是被云灼这势如破竹的语气给震慑住了。

　　“柳依依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苦，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因为业绩因为薪资发愁。”

　　“你以为你干掉了我，你以后的事业就会平步青云吗？”

　　“如果你要这样想，那么你目前最大的敌人是庞月，不是我，懂？”

　　云灼好像不会生气了，面对柳依依这种被人当枪使的傻子，生气才是真的最蠢的决定。

　　柳依依沉默了。

　　她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道：“关于昨晚给你换酒的事，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

　　“以及给你下药送到轩辕总的床上……”

　　柳依依也不管脸上的妆容了，伸手揉了揉脸颊。

　　像是在和自己打气。

　　“也是我，干的。”

　　“是我鬼迷心窍。”

　　“昨晚我喝醉惹怒了王经理，后面看到你喝醉了一直在睡觉，以及庞经理想要拿到那个项目，于是我就将计就计，决定把你送到轩辕总的床上。”

　　“如果不成功，被波及的人是你，正好除掉了你。”

　　“要是成功了，你本身也是想接近轩辕总的，我就当顺手推舟了……”

　　“顺手推舟。”云灼怎么就不相信呢。

　　“这件事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吧？”

　　云灼看着她问。

　　柳依依不假思索地摇头，干脆利落。

　　“不，就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你不信，可以看昨晚的监控。”

　　云灼歪头，“监控不是都被你给删除了吗？”

　　柳依依脸上闪过震惊后，又是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