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温远伤害了她,她也迈不出心里那道坎。
这也是温菱为何给了芙蓉这么长思考的时间。
就是从一开始,她便预想到,芙蓉不会给她想要的答案。
“你放不下”温菱平静的说出这五个字:“你是处于对温远的情谊放不下,还是因为害怕温家的权势,我都想要告诉你,你并不欠温远什么,更不欠温家什么,温远从一开始圈养你,就是为了发泄,他对你的好,全是觉得有趣,想要驯服你,让你永远都不会背叛他,不会反抗他。”
温菱每说一句,芙蓉的心就下沉一分,直至离深渊越来越近。
温菱说的是事实,是残忍到,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这一切她早便清楚的明白,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不怕死”芙蓉脸庞苍白几乎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秀发凌乱在床上铺开,她脖颈上的疤痕,还是那样清晰,黑与白,圣洁与邪恶的对比下,无端显得凄美破碎。
那双眼中,是全然无光的黑。
温菱看懂她眼中的神色,这是对自己命运的漠然。
芙蓉从出生起就明白,自己生来就是卑贱的,从出生就注定了她的死亡定是无人在意。
她不想死,可活着又不知有何意义。
从前她在温府中,唯一的温暖来自于温远,伺-候温远,讨好温远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可温菱的出现,却告诉她,她原本生活着的意义都是错的。
人无法去背叛自己的信仰。
就像忠犬无法背叛主人般。
要做到实在太难。
温菱一时间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同情芙蓉了。
在芙蓉的固有思维中,她处于一个卑微低贱的位置,所以她不知反抗,也不敢反抗。
就算逃出来了,也不敢。
如果宫中现在的局势不是那般,温家正在急迫着想要温远娶白景惜,她或许不会这般着急。
可她没有时间跟芙蓉磨下去了。
一旦皇上答应了这门婚事,颁布圣旨赐婚,到时候就算是白景惜不愿意都不行。
圣意难违,就算是皇上本人都不能收回圣旨。
更何况是公主,玉贵妃。
“你不怕死,为何向我求救。”
温菱说出这话时,床上的人不敢去看她。
“这说明,你还是不想死的。”
能活着,谁又想死。
俗语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事到如今,就算温菱不想跟芙蓉透露太多,温菱也不得不说:“你应该知道,景惜公主跟温远的婚事。”
此话一出,床上人果然有了反应。
温菱盯着芙蓉,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的变化:“你觉得这门婚事成了好,还是不成的好。”
“我的身份,不管成与不成,都与我无关,也不是我有资格过问的。”
“这当然与你有关”温菱步步紧逼,她从芙蓉的面上,已经看出破绽:“温远的秘密,我不说你也应当比我更加清楚才是,你觉得以他的缺陷,能娶一位公主吗?”
芙蓉嘴唇颤-抖,两次的交谈,温菱终于是从芙蓉的脸上看到松动。
可温菱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只觉得悲哀。
哪怕她使出挟恩图报的方法,也没能让芙蓉有所松动,这个人却能因为温远的安危,而有所松动。
真是可笑。
温菱撇开眼不再去看床上的人,嘴上却一刻不停的说着:“景惜公主是玉贵妃唯一的女儿,玉贵妃的母家势力强大,温远不怕死,敢娶景惜公主,可娶了之后呢?景惜公主不是个傻子,发现他的隐疾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不管是皇上,还是玉贵妃都不可能放过他。”
芙蓉不知在想什么,房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静到要不是温菱能听到芙蓉的呼吸声,都快以为床上人已经睡着了。
良久,芙蓉终于开口了,她声音干涩:“你想让我怎么做。”
温菱眸子暗了暗:“随我进宫,把温远的所作所为都告诉玉贵妃,这样玉贵妃定然不会同意景惜公主与温远的婚事。”
她看了芙蓉一眼:“放心,我是为了这桩婚事而来,其它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跟温远之间也并没有过节。”
她恨温家,恨温浅,也厌恶温远的所作所为,温远虽然恶心,也只是在言语上。
除掉了温夫人,她最大的目标便是温浅,至于温远,她还没有精力去顾忌。
芙蓉怎么想的,温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她这次来总算不是白来的。
芙蓉终是松口了:“我,愿意随你入宫。”
温菱忍不住想要冷笑的冲动。
芙蓉没有撒谎,她还真是不怕死。
因为她所在乎的,并非生死,而是一个男人对她的一点施舍。
温菱再也无法在房中待下去了,一时间她觉得,这房内的空气都是闭塞,让人呼吸困难。
她估算着上一世,白景惜跟温远的成婚时间:“半月后,我接你入宫。”
半月后就是上元节,到时候宫中热闹,入宫拜见的官员命妇也变多了,芙蓉那时候入宫难免会引得有心人注意。
她依稀记得,白景惜的婚事,就是在上元节过后的一月。
那时,芙蓉的伤势也差不多能好了,可以像正常人一般走动。
见着自家主子沉这张脸出来,南枝以为是芙蓉,又没有同意,桑念在这,她也不好多问。
温菱掏出一锭银子递到桑念手中:“麻烦你在照顾她一月。”
“这,多了”桑念没有去接。
“拿着吧!后面还要麻烦你呢!”温菱强塞到她手中。
桑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多谢小姐。”
温菱面色变的柔和些:“这是你应得到,不知她的伤半月后,可否能完全痊愈。”
“能”桑念开始跟温菱说起芙蓉的病情:“芙蓉姑娘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半月后便能自由行动了,只是我学艺不精,芙蓉姑娘身上所受的伤太重,我也无法治愈。”
温菱知她说的是芙蓉日后无法生育之事,她伤的那般重,总会留下些后遗症。
“你尽力而为便好,用些好药材。”
“放心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