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抽回手，淡漠地看了一眼失去意识的君鉴尘，面无表情地说。

“本尊，你我的路不同，不相为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的孙悟空，以及天凤血池内的众人。

“今日取走凤魂，只是开始。”

“诸位，告辞。”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紫黑色流光，消失在天际。

......

几乎在同一时间，与孙悟空激战的波旬分身，忽然虚晃一招，抽身后退。

“呵呵，孙悟空，游戏暂且到此为止。”

波旬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浓郁的魔气也开始消散。

“下次若能遇见，我本尊定会亲手将你镇杀。”

欢喜妄心使以及狮驼岭三妖、如意真仙等人也纷纷融进了黑雾，随着波旬一同消散。

那宗枭临走时还带走了宗煌。

“呔！”

孙悟空挥动金箍棒砸去，却扑了个空。

“哼，跑得倒快！”

他收起金箍棒，看着波旬消失的地方眉头紧皱，身形也开始微微闪烁，变得有些透明。

身外化身维持的时间也快到极限了......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众多破空声！

数道散发着磅礴妖气的身影急速降临！

正是收到金刑天求援信息而赶来的天凤山所有大能以及麒麟族、白虎族、玄武族等北俱芦洲超级势力的族长。

他们看到金凤山的惨状后，无不面色凝重。

“还是没赶上啊......”

随后众人简单打了个招呼，齐齐看向了那道桀骜的身影。

“大圣，你看......”

“别问俺，俺老孙这道化身撑不了多久了，剩下的烂摊子，你们自己收拾吧。”

孙悟空摆了摆手，目光看向血池中那个昏迷的身影，大喝出声。

“死蝎子！你还不去管管那小狮子，不然怕是小命不保！”

话音刚落，孙悟空这道化身便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

“这猴子，净整些没头没尾地事！”

九智尊者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君鉴尘的身旁，双手连连掐诀，以自身强大的妖力将其体表的黑莲磨灭。

一缕缕紫黑之气从其天灵盖溢出。

“三师兄，小猫他怎么样了？！”

百灵关切地问道，眼中全是担忧。

“放心，这伤看起来吓人，实则出手之人很有分寸，只吞噬了他一些血液及生命力，本源、元神一点没碰。”

“只要借助些天材地宝，恢复起来很快。”

九智尊者面露异色，手指连点，最后转头对众人嘱咐道。

“我不擅长治疗，只能帮他把侵入体内的诡异之力逼出，你们先把那掌握生命大道的肥猪救醒比什么都关键。”

“哦哦！”

众人闻言连忙照办。

......

天凤九脉的则在众人的帮衬下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残局，每一人都处在压抑的阴霾当中。

这此剧变，天凤祖魂被夺，天凤九脉族长七人都身负重伤，雪苍及丹宸天战死，大成强者陨落的超过二十位，洞虚境及以下之人死亡的不计其数。

之后的近千年时间天凤山恐怕都难以恢复元气。

这不仅仅让天凤山损失颇重，对四大部洲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最后，因如意真仙、宗灭等人投身诡异的行为，连火云洞也遭受了牵连，被四大部洲大能猜忌。

金翅大鹏一脉更是被天凤山尽数关押，接受各方调查。

自此，这场布满污点的天凤祖祭才暂时告一段落。

......

三界之外，妄心世界之中。

这里幽暗深邃，万籁俱寂，乃无天的道场。

空青缓步上前，将那封印着天凤祖魂的三品灭世黑莲呈上，声音平静无波。

“佛祖，您要的东西。”

交出黑莲后，空青深深一拜。

“佛祖大恩，无以为报。但众生之业，三界之争，非我所愿，亦非我所关心。”

“此黑莲乃佛祖的心血，空青万不敢收”

“自此拜别。”

高坐莲台的无天并未立即去接那黑莲，他的目光落在空青身上，瞬间将他的心思洞穿。

“你仍觉得本座是恶，是邪，是这世间动 乱的根源，是么？”无天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呵呵。”

无天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中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你可见过真正的恶？”

“它不是诡异妄心，不是宗门倾轧，而是深植于这红尘众生灵魂最底处，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或不愿承认的......本性之恶。”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点出一道流光没入空青眉心。

“本座便让你看看，你曾守护的这芸芸众生，其皮囊之下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空青浑身一震，元神瞬间被拉入一条浩瀚的意识洪流之中！

一幅幅景象如画卷般在他眼前呈现，无比真实！

......

一个被村民淳朴善良救起的落难书生，伤愈后因觊觎村长家传宝，暗中向井里投毒，害死全村，最后捧着那沾满鲜血的宝物，在公堂上侃侃而谈“教化蛮夷”。

......

一个名门正派德高望重的长老，为了延续自身寿命，微笑着将最信任的弟子骗入丹炉，活生生炼成人元大丹，听着弟子的哀嚎，却无动于衷，眼中只有对长生的渴望。

......

无数修士为了一株灵草、一件法宝，平日里称兄道弟，转身便能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手段之残忍，宛如妖魔。

还有那些看似弱小的凡人，嫉妒、贪婪、背叛、欺压……在这三界四洲之中无处不在，又无时无刻地重复上演！

空青以前并非不知世间有恶，但他总认为那是少数，是阳光下的阴影。

而此刻，无天将他直接打入了这恶意的深渊，让他看清了这普遍的恐怖真相！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与绝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够了......够了！”

画面戛然而止。

空青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布满冷汗。

无天静静地看着他，声音依旧平静。

“佛门讲究六根清净，抛除妄心，留下真我。”

“这真我，便是你所看见的东西。”

“现在，你还认为，本座所求的真妄结合、重塑秩序，是毫无道理的‘恶’吗？”

闻言，空青沉默了，久久无言。

他脑海中不断回闪着那些画面，回闪着本尊那近乎固执的对苍生的守护，回闪着苏芯苑纯善的笑容……

“呃......”

巨大的认知冲突让他捂着额头发出痛呼。

......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空青松开了拳头，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会试着去理解。”

通过这次之后，空青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是非黑即白。

对善与恶的领悟，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